拖起老藏,随手搭在肩膀上,然后一手提着老蔫巴,一手提着我,转身朝那边的屋子走过去。我全神贯注,这个汉子力气虽然大,但我能对付,所以心里不那么慌,依然在隐忍。汉子夹着我们三个人抬腿进了屋,拉开屋子里面一道小门,把我们丢了进去。
小门后面肯定是一个密闭的密室,很隐蔽,连窗户都没有,里面的空气混浊难闻,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那个铁塔般的汉子举着一盏灯关门的时候,透过隐约的光线,我看见周围乱七八糟的横卧着十几个人。那十几个人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不过再认真看看,就会发现他们其实处于一种很怪异的状态。十几个人连最基本的动作都没有,一个个仰面躺着,都睁着双眼,目光呆滞到了极点,好像十几个失去了神智的活死人。
"咱们有多少人了?"老羊倌也跟着走进屋子,对铁塔汉子问道。那汉子粗壮,但动作还有脑子都有点迟钝,想了想,对老羊倌做了个手势。
"快了,快了。"老羊倌琢磨了一下,道:"等人够了,就能把镜湖里的东西逼出来......这群羊放了有一个月了,差不多,今晚就动手。"
铁塔汉子嗯了一声,又推开小门,从里面三个两个的把十几个活死人给夹了出去。我暂时还不完全清楚老羊倌要干什么,自己暗中琢磨了一下,现在老蔫巴和老藏还模模糊糊的不知所以,只能靠我去护着他们,需要见机行事。
十几个活死人让拖出去,在屋子外面摆了一排,老羊倌赶着羊群也挤过来,一只羊对着一个人。铁塔汉子弄了一盆子红兮兮的土,好像混进去什么东西的血一样,抓着朝上面撒。老羊倌耷拉着眼皮子,念念有词。十几只羊颤抖着,绕着身边的活死人兜了个圈子,然后张嘴咬住了对方头上的头发。
我悄悄从密室里摸到屋子的窗边,注视着月光下的情景。那些羊咬着活死人的头发时,我觉得有一股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幽幽的淡光,从羊身上流淌似的灌注道那些活死人的身体里。淡光如同流水,很快,地面上十几个活死人有了反应,像是触电一样的发抖。这阵抖动如同勃勃生机,活死人呆滞到极点的目光中像是清醒了一点,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老羊倌念着一串谁都听不懂的话,十几个活死人慢慢从这里走出去,渐渐的消失在黑暗中。
看到这儿的时候,我一下就明白了,这个老羊倌不是普通人,那肯定是一种不为人知的邪法,正常人的神魂被抽离寄居在羊身上,老羊倌每天放羊,其实很可能是一种驯化,驯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寄居在羊身上的神魂被放回本体,本体将成为一具完全听命于老羊倌的傀儡。再联想老羊倌刚刚说过的话,镜儿湖里面有石头棺材招过去的阴兵,老羊倌的这些傀儡,估计是用来对付阴兵的。
"刚来的三个,你去料理一下吧。"老羊倌做完这些事,如释重负,使劲伸了伸腰。铁塔汉子又应了一声,把散乱的羊群聚拢起来,赶到旁边的羊圈里,然后迈步走向屋子。我的心紧了一下,紧张的思索着,看样子,他是要对我们下手了,老蔫巴和老藏至今还没有反抗的能力,我不想动也得动。
心里的念头一定,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好像全都凝聚到了一处,我闪身躲在门边,铁塔汉子完全没想到会有人藏在门后,一步跨进来的时候,我蓄势已久,对准他的右肋,猛捣了一拳。我的力气不会比他小,这一拳又是全力而发,铁塔汉子一下子吃痛,两根肋骨咔咔的被打断了,二百多斤重的身躯几乎飞起来,嘭的落在地上,我不等他再翻身爬起,一步冲过去,对准脸庞又是一拳,这一拳砸断了他的鼻梁,把他硬生生砸的昏死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瞬间,但是外面的老羊倌已经有了反应,我不想给他机会,放倒了铁塔汉子之后,转身冲出门外。
老羊倌也吃了一惊,嘀咕了一句,随手一挥,屋子里面的灯随即灭了,除了外面的星光,再没有任何光源。暗夜朦胧,他的身子一缩,裹在身体外的灰黑的薄皮袄像是一件披风,一下把整个人给罩了起来,好像隐没在黑夜里面,踪影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