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人的相貌。我说不上他到底有多大年纪,一身精壮的肌肉,脸庞好像被什么东西来回划了好多道,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伤疤,这个人的相貌恐怖又丑陋,看着就让我感觉脚心发凉,手里立即又涌动出一股大力。对方毫不示弱,死死跟我纠缠着,两个人几乎都用了全力。我感觉脸庞憋的发胀,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脑袋上,那人也不轻松,但好像比我更强悍一些,猛然一哼,硬把我架开。
我的眼神一顿,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光线的原因让自己看花了眼,我看见那人微微张开嘴巴的时候,嘴里空空的,他的舌头没有了。
"你是什么人!"我一下子感觉情绪非常复杂,长了这么大,在河滩上见过的残疾人也不算少,缺胳膊少腿天生聋哑,但没有舌头的人非常非常罕见。
那人明显能听到我的话音,他停下脚步,站在三四米外的地方望着我。我的话一问出来,就觉得多余,舌头都没有了,他自然不可能讲话。
断舌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尽管光线很昏暗,但我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和我的情绪一样,相当复杂,里面包含着很多看不懂也琢磨不透的东西。他的拳头捏的很紧,骨节一阵爆响,大臂上的肌肉崩的铁块一样结实,不用多想就能知道,这个人如果真的发起攻击,那必然会像狂风暴雨一般。我后退了一步,站稳脚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心里却有些惶恐,我能感觉的到,这个人比我强,拼死力战,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在河滩闯荡了这么久,我不会因为一点危险就退缩。
我已经严阵以待,可是断舌人好像并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他的目光流动,骨节在不断的爆响,胸膛剧烈起伏,好像胸中憋着一股惊涛骇浪,随时都会彻底爆发。他的脸色变的非常吓人,面色青红不定。
我们两个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对峙着,初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在全力准备迎战,但看着看着,我觉得断舌人的目光表情里,充满了愤恨,好像恨极了我,却又因为某种原因不敢彻底发作,强力在隐忍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究竟是什么人?一瞬间,我脑子里就想了很多很多,但是又无法跟对方交流。
砰砰砰......
在我们两个对峙之间,那阵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猛烈了一点,从故道的深处传了过来。我一侧头,对面的人就突然动了,我赶紧收回目光。断舌人朝前迈了一步,又硬生生的停下,猛然一咬牙,转头跑了。在他转头的一瞬间,我看见他的眼角有莹光闪了闪。
"站住!"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想都没想就继续追了过去。那人的速度非常非常的快,我紧赶紧追也很吃力,两个人风驰电掣一般的朝来路跑了十来里地,到了我之前陷落下来的半干的河泥堆旁边,断舌人可能不是从小盘河村村口的水泡子下来的,他舍弃了这条出路,继续朝故道的另一端跑。
面前的故道一旁,有一个黑乎乎的洞,不知道多深,断舌人跑到洞口边,毫不犹豫纵身就跳了下去。我不明情况,追到这里实在不敢再冒险了,在洞口边停下。洞口下头也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我听到断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就轻的无法分辨,明显是跑远了。
咚......
这时候,深邃的故道那边,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一面大鼓猛然敲响,我心头一震,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我来小盘河,是为了这颗心脏。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又看看断舌人消失的洞口,我心一横,转身重新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这条路是已经走过的,沿途的一切都有印象,所以跑的非常快,我跑回当时发现断舌人的地方,又向前走了一段,周围的"石像"是少了一些,但那股阴森的气息却仿佛又浓了。我只顾着朝前赶路,冷不防故道一边半中腰的栈道,噗的裂了个口子,一股汹涌的河水夹带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呼啦啦冲了下来。
那片水中,夹杂着一二十个白花花的影子,河水流进宽阔的故道,随即渗到土层里,只剩下那些白影子在原地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