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冲击,周正的表情既像得了离魂症又像野狗看牛肉,完全直勾勾的盯着周密,好像还没考虑好反射弧该朝哪边拐。
周密一直这么气定神闲的站着,头发擦的半干未干的,发梢的卷曲却更为明显,乌黑水亮的发质映衬着玉白的脸颊像写意中蜿蜒渗透的泼墨技法,真是美的清透,美的传神。
周正觉得血压有点高,头有点晕,这眼睛也不能动。两人之间实在是离得太近了,他精健而劲瘦的上半身就豁然敞开在眼前,周正只好直直的盯着他胸口的两粒茱萸万万不敢往下看一点点。
周密依然保持挺拔的体态纹丝不动,只抬起手臂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端轻轻捏着周正的下巴将其脸连同视线都扭向一旁,顺着他骨节清晰的手指看去像捏着一个大番茄。
周正脸似滚烫岩浆,刚要夺路狂逃,又突然被周密拉住了胳膊。
只听他在身后极低声的说了一句,“妈还没睡,在客厅。”
周正吓的赶紧转身又钻进了周密的卧室。
周密随后也回了房间,顺手锁上门,看到周正已经扎在墙角处。
他在周正背后不远处慢条斯理的只套了一条松软的长裤,又拿着水杯喝了口水才不慌不忙的低声问,“找我有事儿?”
这个问题不能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回来的时候俩人异常亲昵的行为让她莫名其妙胡思乱想才过来确认自己是否正常吧?可要说没事岂不是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只为一睹你脱光么”?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算了,还是贴墙趴着吧。
她对着墙闷着头不回答。
“怎么不说话?”
她还是没反应,周密也不追问,反倒沉着的坐在了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看起了书。
过了好一阵,周正犯困,站的腿都直了才明白周密是不打算理她了,她委委屈屈的转过身,酝酿了半天才小心问道,“我想回去睡觉。”
周密依然低头看书,只是抬手指了指窗台,“去吧!”
周正瘪着脸,“我出来的时候把门锁了,我……我想从客厅进去,你从阳台过去给我开门行不行呀……”
周密翻了一页,“不行。”
周正一愣,“为什么?”
周密终于抬头了,冷飕飕的看着她,声音有点凉,“你都能翻窗户过来了,怎么就不能回去?”
周正明白了,周密生气了。关于翻窗台的问题从很多年前就被周密明令通知过,只能允许他像燕子一样翻过去,绝不允许周正像狗熊一样爬过来。
当然,都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周正自知犯错,但又解释不了急着过来的原因,只好赌气的走到窗前伸出脑袋看了看——五秒钟不到又缩了回来,气恼的低声嘟囔,“什么大不了!不给开拉倒!我不走了!”
说着就扑在周密的床上,甩掉了两只拖鞋,使劲儿埋着头拍打了两下枕头,好像不解气,又扑腾、扑腾的踢了一会儿被子。
周密眼不见耳不闻,任凭周正胡闹,他继续老神在在的看书。
又过了半个小时,身后没有了声音,转头看去,周正脸朝里,蜷着身体像睡着似的窝在床内侧,周密才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关掉了房间的灯,回到床上躺下。
整个单人床才不过一米二的宽度,周密又毫不避讳,几乎完全不留缝隙的挤着她的后背。
看着周正偷偷躲着自己像壁虎一样扒着墙壁的背影,周密不由得忍着轻笑低声说道,“周正你转过来。”
周正还是没反应。
周密扬了扬眉毛,故意旧话再提,“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儿?”
周正不想听,气恼道,“我要回去睡!”
周密说,“哦,刚才关灯的时候客厅还有电视声,你愿意回去就回去吧!”
周正又担忧又凄苦,“……那怎么办啊!明天早上妈敲门叫我怎么办!”
周密摇摇头,“啧……那你为什么不敢爬阳台回去?”
现在可是放心大胆的嘲笑,刚才周正探身出窗台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周正恼羞成怒,对着墙的踢了几下,又怕踢疼了脚趾,动作十分小心。只是周密还不肯阻止也完全没有出言哄劝的意思,周正顿时委屈的冒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哭什么?!自己从小儿也不是爱哭鬼啊,怎么越长大越成娇气包了呢?
仔细想想吧,最近可真是哭了不少,就连上次周培蕴送画的事儿也是最后以蛮横无理的哭闹收场。似乎只要周密开了冷腔黑了脸,自己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眼泪说来就来,说收就收,练的泪腺好本领,神经也完全不在调上。
越想越惆怅,周正暗暗锤了锤胸口,可能最近都不会太正常了。
周密听到这声呜咽肯定是在心里“咯噔”一下,明知她是假的也忍不下心,只得倾侧过身体,曲着一只手臂支着额头,声音又变的异常温柔哄道,“转过来。”
周正闷着头似哭非哭的冒出一句,“……呜……不要!”
周密又笑,声音更加轻慢,“胆儿大了啊你,敢翻阳台,还不敢转过来么?”
顺坡下驴当然是好,可也不能太明显。
眼看她不情愿的动了动肩膀,周密又下了一剂猛药,“嗯,对了,我中午看到新河路上那个水果店有了进口提子,明天你睡醒了我带你去买,以后就不用从北京带了是不是?”
驯化最关键的环节,就是“吃”。
进口的提子取代了胡萝卜,引的周正慢慢转过来,她皱着委委屈屈的眉毛,使劲儿扯着哭丧的嘴角,像是拼命忍着即将漫出来的啜泣,艰难的冒出一句,“买二斤……”。
明晰的夜色映着她又呆又委屈的小脸儿,周密止不住的轻笑,目光中全是满溢的温柔。两人之间……又太近了,勉强隔着一条缝隙实在别扭,周密的长臂一伸,将她收揽在胸前,连双腿都被并在他闲适伸展的两腿之间。
他的左手顺势按在她身后紧紧抱着,两人几乎又再次以亲密无间的姿势面面相对,到这个节骨眼上,周正竟也不觉得这姿势比在小区外的时候更特异了些,只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委屈未尽,便得理不饶人的越发顽劣的撕咬着被子无尽的嘟囔,“你不给我开门!……欺负人!不讲理!……吓唬我!……我还要爬窗台!讨厌!……神经病!……床这么小!……还我提子!”
周密闭着眼睛“嗯”着,后来干脆只抱着不出声,让她闹够了几乎沉睡的时候,他才在夜色中睁开清亮的眼睛,轻轻的在她唇上吻了吻,周正也循着无比安全而温暖的怀抱,迷迷糊糊的更深切的贴紧——完全不管几个小时前还在外尴尬着彼此之间的近身触碰,仿佛只要躺下共眠,两人如何的亲昵都一如十几年来的理所应当。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九点,周正突然惊醒,猛地坐起来一看——怎么会回到自己屋里了呢!?昨晚明明不小心在周密房间睡着了!难道是做梦?可感觉很真实啊!他还净裸着上身呢……他的床好窄啊!
这……周正只好惆怅的乱揪头发,难道神经不正常了,连记忆也会模糊?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回头一看,穿戴整齐的周密靠着她卧室的门口叫她吃早饭。
周正糊里糊涂的下床,走到周密身旁仰着头紧张的问,“我怎么回自己房间了呀?妈……妈没看到什么吧?!”
周密面无表情,“你说呢?”
周正恍然大悟状,一拍手,“啊!你偷偷把我抱回来的呀!?”
周密眯起眼,目露凶光,“抱?做梦呢吧你!”
周正心里一哆嗦,咬着嘴唇,“……那不是拖进来的吧?哎……大清早的不累么……你几点起的?”
周密不说话,周正看了看他的黑眼圈,自知罪孽深重,只好打岔说,“啊哈!就是做梦嘛!内什么……周密,我还真梦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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