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兄生气不是。”
她以为男人会正人君子一般否认,谁知,他声音骤扬:“你也知道朕生气啊,是,朕很生气,非常生气!”
最后一句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牙挤出的。
郁墨夜汗。
“那……消气的方式有很多种,皇兄做什么非要让我写这个东西?”
“譬如呢?”男人问。
譬如……
她快速思忖,譬如什么呢?
“譬如我跟皇兄道歉。”
男人摇头,“太轻。”
郁墨夜又想起昨夜跑掉的事,眸光一亮。
“譬如我下月十五一定去给皇兄侍墨。”
言下之意,就是给他做药。
可男人还是摇头,“太远。”
连这一条都不行,郁墨夜就没辙了。
正还在那里绞尽脑汁地想着,男人骤然朝她耳畔一凑:“譬如,用降火的方式帮朕消气,火气火气,火消了,气自然就没了。”
低醇的嗓音流泻,郁墨夜一怔。
降火的方式?
想起在天明寨时,他说,有火是因阴阳失调,只要男女那什么,阴阳调和,便可降火。
她呼吸一滞,瞬时耳根就烫了。
“你……”
男人的大手已经顺势地捏住了她的脸。
郁墨夜浑身就僵了。
她根本反应不过来,这话题跳跃得也太快了吧,而且,怎么会跳到这个方面来?
男人深深地凝着她,两人的脸相隔只有一指的距离。
呼吸交错。
他低头,她脸一偏。
他的唇便没有落上。
两人都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
男人眼波闪了闪,大手将她的脸扳正,然后凝眸专注地看进她的眼底。
似是想要找到答案。
郁墨夜也被迫看着他。
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眸里,跳动的烛火慢慢燃烧起来。
其实,她最怕这样的对视。
每次跟他对视,他的眼里就像是有漩涡一般,将她拉扯进去,卷入其中。
然后,她淹溺、沉沦。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再次凑近,她就闭上了眼。
先只是浅浅啄了啄她的唇,似乎并不满足,他的大手就来到她的后脑,将她扣住,用力地吻上了她。
在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最后一丝意识都要消失殆尽的时候,她伸手推搡上了他。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她只知道,他们不能,他们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了。
关系越陷越深,她只会越来越伤。
特别是回宫这两日,她越来越觉得会是这样。
就算她撇开两人兄妹的关系不想,就算她唯爱至上,就算她像陈落儿一样勇敢,可摆在她面前的还是层层障碍。
虽然他说,让她不要跟一个太后赐给她的女人计较,可她心就那么大,如何能不计较?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吧?
她相信,就算皇后秦碧,定然也不愿。
只是没有办法,她选择了光鲜,选择了荣华,注定就要承担这些背后的寂寞苍凉。
可她不行。
或许是因为她简单,也或许是她追求不同,在意的东西不同,她真的无法接受,头一天夜里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第二天夜里又来找她。
在她的大力推搡下,他缓缓放开了她。
手指在她脸颊上轻抚,“怎么了?”他问她。
微喘的嗓音已经蕴上了一层黯哑。
她看着他,胸口同样微微起伏。
她看着他眼里的潮暗与明火,心中滋味不明地道:“侍寝这种事,你还是去找你后宫的女人。”
她以为男人会生气。
没有。
男人的手依旧轻抚着她的脸,略略垂着眼睑,视线凝落在她被他碾磨得微微有些红肿的唇上,哑声道:“朕今夜偏要找你了怎么办?”
明明一句霸道得近乎不讲理的话,被他用很低、很慢,就像是无可奈何的口气说出来,竟是说不出的魅惑。
郁墨夜眼帘颤了颤。
心跳紊乱的同时,她寻了个别的理由:“龙体要紧!”
昨夜刚刚跟池轻做过,后来又隐疾发作,都将她的房里搞成了灾难现场,就不能节制点?
“朕的身体不需要你担心,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
男人边说,边朝前猛地一倾,作势就要吻上她,她吓得本能地往后一仰想要避开,却不想被男人顺势按倒了下去。
阴险。
郁墨夜惊觉上当,却发现现在这个姿势对自己更为不利。
“你又不是没女人!”
男人近在咫尺地俯瞰着她,“嗯”了一声,“至少八日没女人了。”
灼热的气息随着他声音的流泻侵入她的呼吸,一直侵到她的心底深处。
她心尖一颤,八日?
八日没女人?
昨日不是还召池轻侍寝过。
似是了然她的疑惑,男人的脸又逼近了几分,唇瓣就落在她鼻尖的位置,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面门上,让她的心更加颤了。
低哑的声音钻入她的呼吸,“天明寨回来路上五日,加上昨日今日两日,朕应该没记错,八日……”
郁墨夜浑身一震,愕然睁大眼睛。
在天明寨回宫前一天,她跟他那什么的,加路上五日,加回宫两日,所以,八日。
所以,在那夜他碰过她之后,他再没碰过别的女人?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没有碰池轻?”
“嗯。”男人顺势吻了吻她的鼻翼唇角。
郁墨夜只觉得一颗心从未有过的震撼。
又意外,又震撼。
“可……可是,池轻明明……明明说自己昨夜侍寝了……”
强忍着男人唇瓣的点火,她微喘着气息问。
“那是她认为。”
男人边说,边蹬掉了自己的软靴,掀被躺了进来。
“所以,不论是做为道歉帮朕消气,还是做为奖赏帮朕降火,你,朕今夜都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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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当郁墨夜被摧残得就像是脱水的鱼,趴在沙滩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他的那句“朕的身体不需要你担心,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简直就是一兽。
不是也就八日吗?
八日而已。
却俨然饿牢里出来的一样,一点一点将她榨干。
变着法子地将她榨干。
结束以后,他又拥着她躺了一会儿,才起身穿衣。
她还在潮汐的余韵里徜徜徉徉,眯着眼睛,就像是一只慵懒至极的小猫一样。
男人衣袍穿好走之前,又忍不住过来俯身吻上她的鼻翼唇角。
她忽然想起正事,小手一把抓上了他的衣领。
“火也降了、气也消了,那什么列错就不用写了吧?”
“写!怎么不写?这是两码事。”
啊!
若不是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郁墨夜肯定就直接弹起来了。
“你身为帝王,金口玉言,怎么能出尔反尔?”
男人伸手捏捏她的脸蛋,语重心长道:“朕也是为了你好,以免你日后犯同样的错。”
“你……”郁墨夜气结。
男人低低一笑,转身离开。
走到窗口的时候,又蓦地想起什么,折了回来。
将一个小瓷瓶放在她的枕边。
“免得你每次为了一个避子药都那般痛苦麻烦,这里有凝炼好的避子药丸,每次事后一粒。”
说完,修长的手指,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这才转身离开。
窗门拉开的声音,衣袂簌簌的声音,窗门又再次闭上的声音,直到男人彻底离开,夜静谧一片,郁墨夜还恍如做梦,没有回过神来。
伸手将小瓷瓶拿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死男人今夜本就不怀好意而来呢。
不然,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