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生,”他问:“你怎么了?”
“啊?”
“看你有一些烦恼的样子。”
“哈哈,写在脸上了吗?”
“不至于,”凌思凡说,“但还是能感觉出来。”人就是人,再冷静的人也几乎没有办法做到和没事儿的人完全一样。这么多年来,只有主管市场的副总一个人在遭遇人生低谷时逃过了凌思凡的眼睛——前年春节之前她离婚并且和前夫争夺孩子的抚养权,过程持续了非常久,凌思凡竟毫无察觉,一直到了今年被她邀请出席她的婚礼,凌思凡才知道她早就离婚了,同时心里也感到很惊讶,因为市场部的副总前年一天假都没请,所有工作都完成得很好。
“哎,”作为下属以及朋友,时鹤生对凌思凡也非常坦白,“和老婆吵架了。”
“吵架?”凌思凡问,“你们两个关系不是很好的么?”时鹤生明明就总是在秀恩爱。
“他内心戏太多。”时鹤生觉得有一点心累,“总怀疑我不够爱他。”
“啊?”凌思凡有点懵。
“我不是眼神不好吗,”时鹤生继续道,“有时他说一些情话,我的反应比较冷淡,他就觉得我无所谓,其实我只是没听清……真的就因为没听清。”
“等等,”凌思凡觉得这里面的逻辑有点不大对,“你是眼神不好,为什么听不清?”
“看,你也不信,觉得我在乱扯,”时鹤生说,“果然,你们这些视力正常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我告诉你,和别人对话时,只要看不清对方的口型,还有面孔,你就会觉得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看你该不会耳朵也有问题……”
又瞎又聋……
“这叫做麦克格效应,”时鹤生说,“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凌思凡:“………………”
……
——下午,凌思凡接到了庄子非的越洋电话。
接到电话时他并不在办公室而是在走廊里,于是顺手推开一间小会议室的门进去讲话。小会议室十分袖珍,大概只能容纳四五个人。
庄子非说他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出院回国,凌思凡听了也挺高兴的。
聊着聊着,凌思凡忽然间便看见时鹤生领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进了旁边会议室。
凌思凡:“……”
时鹤生的老婆竟然追到公司来了?
前面的办公区不允许访客进,因此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时鹤生将他老婆领进这边的小会议室。
凌思凡没在意,继续和庄子非讲着电话,同时偶尔往旁边看一眼。小会议室没有向走廊的窗户,但是一组两个小会议室中间的墙上有一块儿玻璃。
凌思凡只是讲电话,也没开灯,但隔壁却开了,所以凌思凡能看见他们,而他们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那两个人站着讲了一会儿话,凌思凡就突然看见时鹤生的老婆将时鹤生搂进怀里,接着低头就贴上了对方的唇。
“我去……”凌思凡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思凡?”电话那边的庄子非担心起来,“怎么了?”
“……”凌思凡还是看隔壁。
“思凡?”庄子非又问道,“没事吧?为什么不说话?”
“……”
“喵?喵喵喵?”
“……不要喵了,”凌思凡说,“我挺好的,就是看见了不应该看的。”
一个兔子,乱喵什么?
“嗯?”
“我先挂了。”凌思凡转回了身体,把自己隐藏在墙角,生怕会让隔壁两人尴尬。庄子非的确不是很八卦,如果换成了当事人之一的时鹤生,知道自己看见了不应该看的之后,反应一定会是“有什么热闹吗?你快讲给我听。”
而在隔壁房间,时鹤生却耽误了惜时如金的凌总很长时间。
他的老婆搂着他腰,贴着他的唇说情话,并对他说:“看不清我口型的话,那就这样感受它吧?”
“……”
“这样你就知道口型是什么了,就再也不会听不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