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之人,正是那郭京手下头号马仔,牛宝亮。这些人一边往铺子走,一边大声吆喝。
本来,摊子上还有些客人。
可这些个闲汉一露面,把客人们吓得连忙闪躲。
“牛二,你来做什么?”
黄小七说话间,便抢身出来,厉声喝道。
牛宝亮咧开大嘴,嘿嘿一笑,“七郎,你这是做甚?呵呵,你这里是卖肉的,自家来,自然是买肉。怎地,莫不成这玉家铺子要关门了吗?连生意都不要做了吗?”
黄小七大怒,便要喝骂。
却见玉尹上来,一把拦住了他。
“牛二,我这铺子谁的生意都做,偏就不做你的。”
“哈,我道是谁,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玉蛟龙玉小乙吗?
怎么,是不是做不下去了?亦或者是你不敢做自家生意……可告诉你,自家今天要和你做的可是大生意。十斤精肉,合着十斤臊子剁成馅。你若是不肯做,咱们官府说话。难道说,你牛二爷手里的钱,便不是钱了吗?你说是不是,玉大官人。”
玉尹笑了!
“只怕你买不起!”
“你自管切来便是……对了,你自与我切。
自家倒要尝尝,这玉蛟龙切出的馅儿,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快点,二爷还有事情。”
牛宝亮分明是来生事!
“小乙……”
罗一刀上前要阻止,却被玉尹拦住。
“四六叔,人家既然点名要我来,自然不能让别人代劳。
再说了,自家也不是不会切肉,便切与他,倒要看看这些个鸟厮,能耍甚个花样。”
玉尹说着话,微微一笑,从案上抄起刀来。
看了一眼挂钩上的生肉,而后抬手摘下一块,啪的摔在案上,一刀切成两段。切肉需随肉理,不可以硬劈硬砍……玉尹随罗四六学过杀猪,同样也知道如何切肉。只见他用铁钩挑起生肉,顺着骨头刷的一刀下去,便将那肉里的骨头挑出来。
十斤精肉,十斤臊子……
玉尹手脚灵活,动作更是沉稳。
只听铛铛铛声响不断,玉尹手中大刀如雨点般切在肉上。
每一刀下去,都能准确的切入肉理之中,毫不费力将那精肉和臊子剁碎。铛铛铛……刀劈肉馅,极有韵律。玉尹抬手又抄起一口刀来,双刀飞快,将那整块的精肉和臊子剁成碎末。一开始,动作还略显生疏,但随着那韵律感出来,速度随之加快。
牛宝亮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看着玉尹双刀如飞,也不禁吓了一跳。
在他看来,玉尹而今也算是小有名气,定然受不得激……到时候,他自有一番羞辱。
可现在,看玉尹那荣辱不惊的模样,牛宝亮有些慌了。
自从和李宝争跤之后,玉小乙屡有惊人之举,更比之当初,沉稳许多!
若换做从前,玉尹那受得这种羞辱,必然会与牛宝亮动手。可现在,他居然能沉住气,倒是让牛宝亮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牛宝亮转念又一想:怕个甚?他玉小乙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凑足三百贯钱……等到了明日,还不是被自家羞辱?
想到这里,牛宝亮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牛二,肉馅好了……”
玉尹这边把肉馅剁好了,让黄小七找来一张荷叶包裹起来,“承惠十斤精肉,十斤臊子,一共一贯三陌五十七文足。”
“啊?”
牛宝亮正要掏钱,听玉尹说了价钱,顿时吓了一跳。
“不过二十斤生肉,怎地这就要一贯多?”
玉尹闻听,顿时笑了。
“牛二,你可以在街坊四邻打听一下,自家可要的多了?”
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小乙亲自出手,二十斤肉才一贯多,却卖得有些贱了。”
“谁!”
牛宝亮闻听,大声喝问。
却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姐儿,穿着虽非特别华美,但也不算便宜。
“我说的!”
那姐儿大声道:“小乙哥堂堂开封第一嵇琴,为你这泼皮动手,一贯多怎算得多?”
“你又是哪个?”
“奴家丰乐楼燕七娘,怎地要与奴家动手不成?”
有那识得燕七娘的泼皮,连忙在牛宝亮耳边道:“二哥休要莽撞,这燕七娘非是个好招惹的……她那姘头,便是开封府的押司肖堃。若恼了她,只怕肖堃难办。”
这押司,是北宋官署吏员职务,经办案牍等事务。
宋代把官职分为官、吏两大类,押司便属于吏。似开封府,共有十六个押司,各司其职。但泼皮口中的肖堃,确是个世代刀笔吏,专门负责处理衙门里的案宗。别看只是个押司,可是权力不小。世代积累出的经验和人脉,让这肖堃在开封府,犹如地头蛇一般。开封府尹更迭频繁,可这些刀笔吏,却很少发生变动。
这也就使得每一任府尹,在不同程度上都会对这些刀笔吏产生依赖。
肖堃,便是那些刀笔吏之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玉尹不禁诧异看了一眼燕七娘。
他立刻认出,燕七娘就是当初他奏《燕归来》时,赠他嵇琴的欢楼小姐。不过当时,她只有一个‘七娘’的名字。后来还是因为《燕归来》一曲,而改成燕七娘。
听说,燕七娘混的不差。
虽说她没有特别出众的容貌,也没有俏枝儿徐婆惜那些女伎的才艺,但凭着手段,还是站稳脚跟。再往后,玉尹就不太听说她的事情……据说燕七娘和一个官府的吏员好上,便不再抛头露面。却不成想,在这时候,她居然能够挺身站出。
“是啊,开封第一嵇琴为你切肉,一贯钱算是便宜的。”
燕七娘站出来,立刻有人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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