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尚书吩咐的下属很快就把账本找来,翻开账本一页,还贴着一张纸条,先是户部尚书看了,顿时也被欠条上的数字惊住了。
一百万两,有荣国府的大印和第一任荣国公的签名,这个做不了假。
下属把账本推到贾赦面前,贾赦仔细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字,眨了眨眼,顿时心里都快骂天了,一百万两合荣府之力还是能还上,但是接下来大家都要吃糠咽菜了。
他面色黑沉了一下,把账本推至贾政面前,贾政拍了拍儿子,让儿子别捣乱,也认真看了,贾政顿时想着,数额巨大,卖了荣府所有家财自然能还上,但是自家还要生活,明显不可能,所以这到底该怎么办呢?
贾赦再把账本拿过来,“请问宁国府那边是否也有欠账?”
何大人捋了捋胡须,下属翻了一页,这页是有关宁府的,“贾大公子,二公子,这里是宁国府的。”
贾赦立即转过账册面向自己,片刻后他倒吸一口气,宁府欠银一百二十万两,眼角抽了抽,然后淡定地推到贾政面前。
贾政在看到自家欠银后,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好歹宁府欠银没到两百万以上,否则他该怀疑宁府祖爷爷是整日睡在银票上的。
何大人欣赏够了贾家这两兄弟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感慨,贾代善这对儿子确实没有为官做宰的能力,但是接触下来,发现人品还不算有差,兄弟俩没有能力,不代表下一辈也没有能力,这个小孩子待在父亲身边,不吵不闹,眼珠子灵活,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小孩,荣府也算是后继有人。
贾赦兄弟俩起身朝何大人拱手一礼,“今日多谢何大人,待我们兄弟与母亲商量一番,会尽快安排还钱计划。”
何大人含笑:“行。”
离开户部,兄弟俩沉默地走了一路,登上马车之后,又是相看两无言,贾珠可没有烦恼,贾赦叹道:“还吧,谁叫荣府也真是因为从国库借了钱才发家的。”
这话说完,贾赦狐疑地看着贾政,“老二,你可别临阵脱逃?”
贾政幽幽地看了一眼贾赦,有些黑线道:“在大哥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贾赦顿时讪讪地,摆手:“是大哥小人之心了。”
贾赦捏了捏贾珠的脸颊,逗着他道:“珠儿啊,还了钱,你爹爹就没有银两了,以后就没钱给你买糖葫芦了。”
贾珠拍打大伯的手,朝大伯做鬼脸,“大伯坏蛋!”至于贾赦后面那话,能指望一个两岁大点的孩子明白吗?
贾赦和贾政热烈地交流着,这次整顿家业,从下人那里抄家得来了十万意外财产,又荣府的公账上倒是有五十万两,这样算下来,离欠账还差一半,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贱卖家产?
马车回到荣宁大街,贾赦直接吩咐车夫停在宁府门前,贾珠对这环境熟悉啊,小短腿蹬蹬地跑上台阶,跑去敲门。
门房打开一扇门,看到贾珠,顿时满脸堆笑,又看到后面荣府的两位老爷,贾赦问道:“你们老太爷现在是清醒的吗?”
门房摇头,又点头,见两位老爷神情不好,“大老爷,二老爷进来便是,老奴也不知老太爷是否清醒,马上让人去问一下。”
这会是下午申时左右,贾代化是醒着的,贾珍正在他面前服侍着,小厮急匆匆地跑来,确定问询之后,又跑回去向门房那里通知。
贾代化很奇怪两个侄子这个时候到来,上午荣府的动静,他这才刚刚听孙子提起,贾代化不免想到宁府的情况,正打算晚上儿子回来,让儿子和儿媳妇整顿宁府呢。
“侄儿见过大伯,大伯今日神色看起来不错?”在急切的事情,首先也是遵礼的。
贾政拍了拍贾珠,“珠儿,给伯祖父请安。”
贾珠咯咯笑着,给伯祖父行礼之后,立即缠着贾珍去了,他记得贾珍的。
很快兄弟俩就把来意告知,贾代化神情有些恍惚,顿时懊恼道:“我是知晓欠账这个事情的,只是忘了。”
“现在你们有什么想法?趁着宁府还有些存银,我会安排陆续还上这比欠银。”
贾赦和贾政也是点头,一人说道:“我和二弟刚才在户部看了欠条,宁府欠银一百二十万两,荣府欠银一百万两。”
“我和大哥回去与母亲商量一下,这笔钱总得还上。”
贾代化点头,却又带着叹息:“欠国库银两不只是我们两家,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欠账,有些官员现在还在从国库借钱,这本是皇上体恤大臣,然而大臣似乎有恃无恐起来,只借不还,迟早皇上会清算的。”
这事,贾赦兄弟深有体会,对府中中饱私囊和贪婪的下人最是深恶痛绝,换位思考,皇帝就算现在不算账,总有那么一天,然而那时候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也罢,之前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这才没有还钱,近来因为生病这事,每天昏睡的时间多,清醒时间少,把这件事倒是忘了个干净,亏得侄儿提醒。”
从宁府离开,贾赦兄弟俩这才返回自家,进了家门,贾政把贾珠往地上一放,这孩子挺容易满足的,下了地之后,朝大伯和父亲挥手,蹬蹬地跑去找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