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现在,张易枫满载而归,他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谢他?
“友然啊,不是说好的半月还嘛,现在还不到时间啊。”母亲兰香玲有些怨气的说道。
“二嫂,我最近工程不顺利,要不到款,要钱周转一下。”张友然说道。
张友然的相貌跟父亲张友全七分像,明显有着老张家的外貌特征,双眼深深凹陷,非常深邃,但跟张友全又黑又瘦又小不同,他个头也不高,但明显更加敦实。
他是老张家最小的儿子,从小就被爷爷奶奶娇惯着长大,早些年国家多事之秋,老百姓日子不好过,爷爷奶奶也总是偏向他,吃的穿的,都迁就着他。
都说小儿子受宠,在他身上可谓是展现的淋漓尽致。后来分家,家里好的田地都分给了他,爷爷奶奶也不跟大伯、父亲、姑妈过,就想着这个小儿子以后念着他们的好,好好孝敬他们。
刚分家的时候,小叔过的不好,没哪个姑娘愿意嫁进门,后来是母亲兰香玲帮衬着,在娘家金梁村给他找了个媳妇,也就是现在的婶子。
婶子刚进门,父亲也不想小叔亏待了人家,硬是把家里过冬的粮食,给了小叔,张易枫现在还记得,小时候父母将仅剩的粮食留给他和哥哥,自己饿的走路都走不稳。
小叔还算争气,敢想敢干,吃苦耐劳,跟着村里的泥匠师傅到处帮人盖房子,搞建筑,这些年倒是越做越大,家里红红火火的,早就把张易枫家甩了几条街,在锁龙村也算是富裕之家。
古人曰,苟富贵不相忘,但是古人已经作古,自然算不得数。
这人啊,一有钱心思就变了。
当初哥哥张易枫买车,父亲张友全低声下气去小叔家借钱,两万块钱,在其他家可能真心拿不出来,这可以理解,但是张友然手里余钱不少,这是村里都知道的,支支吾吾不肯借,还是父亲软磨硬泡,这才借了两万块钱。
借了钱,张易枫全家都念着小叔的情,但是这份情,没念多久就变成怨气了,因为小叔三天两头就到家里逼债,还在村里胡言乱语,瞎编乱造,到最后连村长都跑来问情况,这他么算什么事。
父亲要强了一辈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当即扔下狠话,半月还钱。
两万款啊,这个负债累累的家庭,怎么拿得出来?
张易枫陷入回忆,但就在这时,母亲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友然啊,友全跟你可是亲兄弟啊,你不能睁眼说瞎话啊,要真是工程碰上什么困难,嫂子二话不说,肯定会想办法还你钱,可我怎么听说,你天天往叔公家里跑,天天打麻将,你这是缺钱的样吗?”
母亲的逼问,让张友然脸色一滞,他讪讪一笑,片刻后又挺直腰杆,挥挥手道:“二嫂,我不跟你说,跟你说不清楚,二哥,你倒是说句话啊,还不还?”
父亲张友全蹲在门口,吸着烟,听见张友然的话,狠狠吸了一口,一把将烟头扔在地上,掷地有声道:“还,我张友全这辈子没白拿过一分一厘,欠你的两万块钱,砸锅卖铁也会还,但是友然啊,人要讲道理,咱们老张家的人,做人要实诚,说好的半月还,你怎么说变就变呢?”
张友然脸色微微不自然,丝毫不念及兄弟手足之情,依旧步步紧逼,道:“二哥,我也不想啊,但是你也不能看着我饿死吧?”
“哼,这年头要饭的很多,没听说谁饿死了。”母亲兰香玲小声说道。
张友全深深看了一眼张友然,叹道:“友然啊,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现在就要,我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二哥,你不能这样啊,当初借你钱,就是因为你是我二哥,我才借的,你总不能连亲兄弟都坑吧?”
闻言,张友全轻轻一叹,似乎苍老了许多,他佝偻着身体,转身走进屋里,没过一会,手里拿着几样东西又走了出来。
“这是房产证,我们家值钱的就剩这个了,车是易春的,不能动,你拿走吧。”
“张友全,你疯了,房子没了我们住哪儿?”母亲兰香玲一脸不敢置信,顿时尖叫起来,而后又无奈的低声哭了起来。
张友然看着张友全手里的房产证,微微不忍,但还把手伸了过去。
但是,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房产证,就被另外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掌抓住,这只手虽然很纤瘦,很娇嫩,五指细长,但其中蕴含的力道,却是让张友然这个经常干力气活的壮汉,都感觉像被铁钳钳住一样,眉头微微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