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前脚进了翰林院,后脚就有个女官来传达圣意:陛下令杜入微与周湘君拟召,置铜匦于午门外,设延恩、招谏、伸冤、通玄四箱,借以广开言路,招贤纳谏。探测天象民意,受理冤案申诉。
湘君与杜入微待女官走后面面相觑,原以为女帝此事上就算过去了,可没想到后脚就来吩咐拟召,且这同匦还增了三箱。
湘君先耸了耸肩,扯出一个痞气的笑:“咱们可不猜圣意。”
杜入微也扯出一个笑:“不猜,不猜。”而后又道:“此次你来拟召,为师给你润色。”
湘君也不拒绝,毕竟这置匦计是她出的,一撩袍子坐在坐在书桌前,写了一篇精简的出来,杜入微也真守着诺,将她手里的诏,拿去润色几番,而后装进匣子里,命人此时传给女帝。
二人忙完,也是夜幕沉沉,一起下了翰林院,杜入微因着是上早朝的人,所以车马并不停留在这边,走到右银台门便要与她道别,湘君忽然望着他说了句:“恩师,今日之事我是不是错大发了?”
杜入微方正脸上也微微沉住,望了她半晌:“若不是你来蓬莱院点出纰漏,我也没料到,若说是你错大发,那为师也错大发了,陛下也错大发了。”
湘君望着地板沉默一瞬,又抬起头来,双眼中晶亮:“若是弥补呢?我可有法子?”
杜入微手负身后,沉思片刻,才道:“湘君啊,大势所趋,你颇有才干,类此之事日后还会再有,今日女帝已经点过你,你...万莫做傻事。”
湘君又沉默下去,今日女帝那句“聪明过头”,她原以为是怪她想出了个这种不能用的法子,可如今看来非但不是怪她想法子有错,而是怪她阻拦。
“为官者心不正则化妖,可刚极易折...留存本心,万事三思。”
杜入微说完也不再说告辞的话,只转身而去。
湘君久久沉思,而后望着黑麻之下的那个刚劲背影,深深揖礼,轻声道:“谢过恩师。”
行过巷道,爬上自己的那匹枣红马,慢腾腾地回到益阳侯府之时,湘君已觉得自己是心力交瘁,才一进屋,李婆子就焦急迎了上来:“主子,孙姨娘有身孕了。”
湘君昏昏沉沉也被吓得一醒,揉了揉耳朵:“什么?”
又听得李婆子重复一遍后,她是愣住良久,直到惜月推了推她,她才哈哈笑起来,像是魔怔了,吓得李婆子连拍她的脸:“你可别吓我老婆子哟~”
湘君推了一把李婆子的手,敛住了笑容,解了自己的腰带扔到小榻之上:“柳姨娘怎么说?”
李婆子和惜月皆上来替她宽去官服,子青拿来常服同她换着:“没说什么,只是命人送了些补物去。”
话音才落,门外就响起个声“大娘子,柳姨娘来访”。
“进来。”
柳姨娘进得门来,瞧见她还在换衣服,也不着急,只站在一侧等着。湘君不是个拿翘的人,快快拢了衣服,让柳姨娘坐下来谈。
柳姨娘方坐下就道:“孙姨娘有五十来日身孕的事,大娘子可知道?”
湘君点了点头:“才听几个婢子们说了。”
“那...大娘子的意思?”柳姨娘眼中狠厉微微一闪,已是将意思传给了湘君。
湘君摆手道:“这倒不必,那些手段咱们不用,你只管去查孙姨娘是和谁私通了。”
“私通?”柳姨娘沉了一瞬,又凝着眉:“再找个男人,好是好,只是更麻烦了些,且更易留下把柄。”
她并不知道为何湘君一口就否决了她的想法,只是这栽赃通奸比下药落胎确实更难办。
湘君知她误解,也没法和柳姨娘解释自己早在周仕诚那儿做过手段这事儿,遂编了个由头:“阿爹多年无子嗣,这会儿孙姨娘就怀上了?我倒是听这些消息,说是阿爹他...按时刻推算,孙姨娘是年节怀上的,你只管去找。”
周仕诚生不了孩子,她怎么没听说?柳姨娘挑了挑眉:“真的?此事可做不得玩笑!”
柳姨娘也是被逼急了,她这些日子也算是将孙姨娘彻底打压了,若是孙姨娘翻身,她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湘君拍了拍柳姨娘的小臂,安抚道:“诚然,若是找不到,我保你!”
柳姨娘一撇嘴,又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哪能找不到,实在不行就只能用手段了。”
湘君也点了点头,算是认可此事,虽然她不想伤人胎儿,可那孩子不是周仕诚的,若是真找不到奸夫,他们也不能帮着奸夫养孩子。
二人议定此事,又说了些近日里来的家中事务,大致上是孙姨娘的人或被卖了出去或被逐了出去,府中算是太平了云云。
湘君对这些意料之内的成果并没有多大兴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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