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好半响,顾青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呐呐开口。
顾荷紧盯着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栓子,你还没回答我呢。”
顾青云看着她,没有说话。
“栓子,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顾荷紧盯着他。
“我不知道。”顾青云皱皱眉,为她此刻的咄咄逼人,这几年她的温顺和内向也误导了他。骨子里,顾荷还是那个胆子很大、很早熟的女孩。
“你和他不是好友吗?怎么会不知道?又一起读书那么久。”顾荷有点不满了。
顾青云闻言,也有点不高兴了,他想起小时候的事,好不容易强迫忘却的记忆现在又回想起来,想起那时候的无助和恐慌,他就冷声道:“我怎么就一定会知道?这是他的私事,我们从来没有谈过类似的问题。不过即使没有,他家和我们家也是门不当户不对,我知道他长得好看,但是我们两家实在差距太大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发生奇迹?可是奇迹是那么容易发生的吗?
他决定以后大家一起商量事情的时候,就向爷爷提议让已经足够大的、不会出去乱说话的女孩也旁听,这样可以让她们参与其中,知道一些事。
似乎被顾青云的态度吓到了,顾荷终于冷静下来,她低下头,双手绞着上衣的衣角,轻声道:“栓子,我刚才说话有点急了,你不要在意。呵呵,他长得那么好看,我没见过世面,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人,所以才好奇问问,其实我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一种妄想,只是有点不甘心,就想问问你,好让自己能马上死心。”
顾青云的眉头再次皱起来,因为他发现顾荷的态度转变基本上都是针对他的,如果不是小时候的那件事让他记忆深刻,估计他现在一定也觉得没什么,还会很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哪个少女不怀春?前世他在读书的时候也曾经对某个男生有过好感。只要不发生什么出格的事,完全可以不在意,反正等成亲后,以前少女的情怀就会慢慢褪去,生活中关注最多的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顾荷很了解他,这个事实让他有些不安。
“那你可以死心了,方家和我们家差距非常大,不要看我们都是秀才,我比他还小两岁,可是他的成绩比我好,家里父亲是举人,据说家里还有人在京城当官,反正他以后考中举人、进士的几率比我大好几倍。说个最形象的,他家房子的门口造价都比我们家加起来的财产都多。”
顾荷愕然地抬起头来。
顾青云面无表情,点头道:“我去过他们家几次,就是这样,他家不是一般的秀才家,也不是普通的富裕人家。”
“可是你们是好朋友……”顾荷呐呐说道,脸色变得苍白。
顾青云苦笑,如果顾荷和他一样接受相同的教育,可能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了吧?或者她旁听了前几天晚上的讨论,以她的聪明,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是层次相等的人才能成为朋友的,我和他是有特殊原因的。先前我救了他家的表弟,又在县学重逢,加上我们比较谈得来,我们才能相处得不错。他家里有人在京城做官,他父亲是本县的教谕,先前我没和你说过,你不了解也不足为奇。”顾青云再次强调,他知道顾荷会明白的。
“栓子,我明白了,我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顾荷定定神,苦笑道,“二姐这段时间都是在胡思乱想,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既然知道不可能,我肯定不会去做的。唉,只当做了个美梦,现在梦醒了,但日子还要继续过。”
顾青云点点头,垂下眼睑,没有做声。
“不要告诉娘亲这件事,否则她一定会生气的。”顾荷拉拉他的手,软声道。
顾青云点点头,终于开口道:“你放心吧,二姐,我不会说的。”
等顾荷离开,顾青云躺在床上想起今晚的事,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知道方子茗长得俊美,容易招惹小姑娘喜欢,没想到竟然连顾荷也上心了。要不是这是古代,女人走错一步就不能回头的时代,他可能还会鼓励顾荷去追求真爱,反正即使最后不能结婚,也可以试试看适不适合在一起。
可这是古代,他只能把事实告诉他,残忍打破她的念想。不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放弃了?
反正,他对二丫的感情从这一晚起,又重新变得复杂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他对方子茗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一点也不喜欢男的,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成功地把自己变得接近男性的心理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外面星星的陪伴下,顾青云慢慢入睡了。
一觉醒来,还没有天亮,估摸着才凌晨三点到四点的样子,顾青云就再也睡不着了。也许是因为今天要启程去府城的缘故,他昨晚睡得并不好,一晚上都在做噩梦,中途睡睡醒醒的,最后就是辗转反侧,现在干脆就起来了。
外面依稀能看到地面,天空还挂有一轮弯月,点点的清辉洒落人间。顾青云没有点油灯,他披上外衣走出房门,在庭院内仰望天空,除了弯月,只能看到几颗稀稀疏疏的星子,耳边传来让人烦躁的虫鸣声。
他以为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起早,没想到顾荷竟然早已经站在庭院里了,那树下的阴影要不是他对她太过于熟悉,真的会被吓死。
顾荷也看到他了,她慢慢地树影下走出来。
在月光下,两人都看向对方,距离稍远,对方的面目也是模糊的,基本上看不太清。
“二姐,你怎么没睡?”顾青云轻声问道,“还在想我昨晚跟你说的事?”
“没有,我没有想那件事。”顾荷的声音传来,低低哑哑的,似乎哭过。
“二姐,你哭了?难道真的对方子茗有那么重的好感?”他皱眉。
“不,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怎么没去睡觉?”
顾荷没有回答。
大概是月色太好,或者是现在的气氛让他忍不住问出了隐藏在心中的问题,或者说他现在藏着一股想报复的心态。
反正一时冲动之下,他问出来了!问出一直深埋在心底的问题。
这是一根刺,不把它拔掉,以后他和顾荷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姐弟,他永远会对她有防备之心。
“二姐,你还记得我两岁时和二娃子同时生病的那件事吗?那时我已经记事了。”
这句话似乎是一道惊雷,静默站立的顾荷猛然打了个寒颤,双腿一软,就瘫倒在地上。
顾青云一惊,幽幽叹道:“原来我们都没有忘记。”才刚刚起了个话头,顾荷就是如此反应。
他能记得很正常,没想到当时才四岁的顾荷也一样记在心里,要不然她现在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顾荷双手捂住脸,伏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瘦削的肩胛一耸一耸的。
顾青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毕竟是相处了那么久的家人,他把顾荷拉起来,把院门打开,低声喝道:“你想把其他人都吵醒吗?”
顾荷一听,哭声顿时止住了。
两人走出院门,在大榕树下停下。他们家住在村尾,最近的人家离他们都有二三十米远,不怕被别人听到。
“栓子……”顾荷猛然抱住他,又呜呜地哭起来。
顾青云挺直脊背,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她。
“对不起……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似乎是有人告诉我没有你,爹娘就会很疼我,鬼使神差的我就做了那件事,小时候还没觉得什么,等我懂事一点,才知道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可怕的事!呜呜……我经常睡不着就是想起这件事,我一直害怕被人知道,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说出来。没想到你早就知道了,这么多年你对我还那么好……栓子,我后悔啊,我妒忌爹娘疼爱你,关心你,我以为是你的到来害死了大娃子,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那么做,呜呜……栓子,我悔啊!悔啊!”顾荷一会说话一会哭泣,有些语无伦次的。
顾青云苦笑。
顾荷紧紧地抱住他,顾青云能感觉到她的泪水已经浸湿了自己肩膀白色的里衣。他心情更复杂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或者是该不该相信她。
“二姐,你别哭了,当时你还那么小,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对是错,或者真的是有人在唆使你,我现在已经不怪你了,只恨当时身体不争气,让爹娘把全部心力都放在我身上,从而忽视了你,你那么小,没有是非对错观念,没有人教过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只是一念之差而已。而且这些年你对我非常好,如果有补偿的话,早就已经补偿了,你以后不必愧疚,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想到顾荷做饭时经常会把鸡蛋或几片肉藏起来,没有给二弟和三弟,而且偷偷留给他,等他放学后让他吃。想起了他以前提出养鸡,她跟着自己忙里忙外,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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