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事情,即使是不同高度的人,他们也还是一样都属于一个普通人而已。有了明悟的心态,自然是万事可为。
聂小七对聂廉的客气,心里有些难过,但是知道这种心态可能很难扭转了,便也没有多想了。说自己回家而已,让聂廉不必如此客气和生疏,让自己进堡就可以了,聂廉看聂小七坚持,眼神里似乎多了几分安慰。看着一身便服的聂小七,虽然衣着普通,却显然以不是当天站在自己面前那个小厮,只好说去通知老爷,匆匆便去了。
刻意的找了条人少的路,但是仍是会碰到不少熟人,同样是下人的这些人看到聂小七,最多的就是惊讶后的惊喜,他们似乎还不知道聂小七身份的转换,仍然还会和聂小七嬉笑怒骂的打闹。他们看到聂小七似乎有事,便高兴客气的询问了几句,聂小七好不容易摆脱这些人,往堡内后院走来了。
“小姐,你看看,这是方才蔡家二少爷派人送过来的,果然是江华望族啊!这卷女史只怕是蔡家祖传之物罢!”一个一身绿萝衫的双丫少女,一身侍女打扮,却显得活泼可爱。
她站在阁楼的桌案前,桌上文房皆备。她正仔细小心的打开了案几上的竹简,竹简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篆文,她显然是不识,不过看着这卷古卷,也发出了赞叹声。
她看了看竹简,见自己看不出什么来,眼睛却看着坐在窗口的,身子半依着窗台上,一个一身绯色薄纱宫装的少女。
这个少女长得文静秀气,偏偏身段诱人健康,一双丹凤眼也格外漂亮。她看了眼桌案前的侍女,嗔怒道:“江华蔡家,虽然这些年在道州城势大,但是昔日乃是瑶蛮后裔,他们哪里会是什么诗书礼教传家!即使有这女史,也当是不知道哪一代在文人藏家手里收的。偏偏就你多事,要把人家这败家显摆的物事拿过来!”
她看着窗外的天色,脸色忽然有些暗了,似乎想起来什么,看着侍女接着道:“叫你多事,如若小七在,管叫他马上拿了马鞭来,狠狠抽你个不长记性的!”说着这话,她脸色忽然舒展开了,脸色就像那盛开的花朵一般迷人。
那个侍女明明知道这个小姐是说笑话,可是一听到这话,她居然脸色也变了,看着窗边的这个小姐,轻轻的垂下头来,眼眶里居然湿润了。
“三爷虽然伤势大好了,上次小姐让奴婢送药过去,都被挡在外门没有让进去。如今还关在他那园子里,三房那边的奶奶们都被老爷禁足半年。”这个侍女抬头,眼眶已经发红,看着这个小姐,有些激动的道:“一直也没有小七的消息,不知道他,,,,,,他还,在不在了!”她哽咽起来。
小姐的眼睛也有些发红,忍不住眼睛往外看去,她想起那个身影来,她心里也是有些难受起来。
忽然,这个小姐身子颤了一下,她呆呆的看向阁楼下的院子。在那荷池假山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正抬头看着这边,微笑的看着自己。她赫然起身浑身已经抖动了起来,紧紧的看着那个人,她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在自己心里居然这么重要。
没错,是他,果然是他!那个永远在自己面前带着微笑的少年,可以为自己做任何事的少年!从儿时起,就一直会傻傻的跟在自己身后,逐渐长成一个少年后,天天给自己牵马持缰的人。
泪水流了下来!
佳人有泪!恍然如梦!
谢老虎曾经说过,经历过生与死,最容易判断一个人对自己衡量的重量!
聂小七于是决定回来,因为那个身影在自己梦里,已经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虽然谢老虎说过很残酷,但是聂小七决定还是要回来看看。
就像师傅说过的,痛苦是人生中必须经历的过程。聂小七虽然知道可能痛苦会马上跟随,可能是有了准备,聂小七心里更是淡然。想起那个为了自己,可以付出一切的香兰,自己何尝和她不是一样呢!
可是,看到这两行泪水,聂小七知道自己此生足以!
当把这个温软的身子抱在怀里,聂小七恍若梦中!静静的看着这双,在自己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眼睛,聂小七紧紧的搂着了怀着的人儿,似乎生怕顷刻失去一般。
“嗯!”
清香满鼻,佳人却已经轻喘!
“是你吗?奴家没有做梦吧!”少女眼中居然有了丝悸动,伸出那轻柔的柔荑,轻轻的抚摸着少年棱角分明的面孔,左手紧紧的搂住了少年的脖子,丰满白嫩的胸脯紧紧挤压着少年结实的身子,一股青春的冲动,让两个人搂得更紧。
那个娇小的侍女却停步在门口,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开始脸上全是激动,渐渐的便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凄苦,泪水便短线一般涌了出来。
我爱他!他心里却是她!
聂小七完全沉醉在这喜悦中,少年的冲动让他甚至本能的,想把面前的人揉进自己身体里。看着少女那羞涩却又偏偏充满激情的眼神,不由颤抖的贴近距离,两张唇只距离了一指。
“三小姐,小七回来了!”
少女眼神闪过一丝羞涩,可是异性散发的魅力,令她浑身酥软,她整个身体便被少年有力的抱着。她紧紧的勾住了少年的脖子,浅浅的发出一声嘤咛,两个人合在了一起。
人生难得一醉!
庄蝶一梦!
天空似乎下起了小雨,一行人匆匆的穿堂过院,正快步往后院走来,领头的正是一身官袍的聂胡子。
一脸喜气是聂胡子现在的神色,他也算是一方大豪,得益于自己的选择,在这战乱纷飞的世道如鱼得水。他深知自己欲在这个时代长期立足,就必须有个靠山。虽然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但是能够有自己的势力和基础,无疑是任何时代可以依持的资本。
开始以为谢老虎会是自己此生劲敌,没有想到自己在人家面前只是一枚棋子。聂胡子顿然醒悟天下之大,自己不过沧海一粟。
刚刚庆幸自己门下出了个人才,没有想到自己以后的路途,可能会取决于自己这个下人。聂胡子没有感觉嫉妒和不安,反而感觉自己父亲当年的远见,和自己家族的族法,善待族人哪怕只是个下人,都有可能改变家族。
不容细想,已经到了五哥的院子。
却看到自己侄女的侍女香兰站在门口迎接,聂胡子不由看向身后距离比较远的聂忠。
“小七说他永远是聂家的人,不过,,,,,,!”看着自己爷爷走过来,香兰眼圈还有些发红,忽然对聂胡子跪下:“他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请老爷原谅他!”
聂胡子挥手阻止聂忠上前,自己俯身扶起惊恐的香兰,居然淡淡的轻声说道:“他是聂家的人,不过以后他也不是了,因为聂家太小啦,小七是有大志向的人,聂家怎么能留住他呢!”
香兰虽然似懂非懂,但是隐隐听出来不是坏事,因为一旁爷爷面露喜色的说道:“不懂事,还不快领老爷进去,见小七去!”聂忠休闲了许久,忽然听到聂胡子传话,说聂小七回来聂家堡,他自然马上跟了过来。
聂胡子知道聂小七和谢老虎日日交流,更拜了名师后,便偷偷找了几个老人交代过,更和聂忠私下聊过,意思无非就是想让聂小七记得聂家的好。此时聂小七回来,聂忠便明白聂胡子留着名契在聂家堡的目的了,不管怎么说,聂小七出息了,对自己终究是好事。
聂胡子五哥也是早逝,家丁并不旺。后院没有什么人,聂胡子没有让大家跟随,带了聂忠一起进来,毕竟还有很多堡里的食客门人。
转过一个大院子,进来一个花园,碎石小径延绵入院,便听到潺潺流水声。这里也是引了江水进来,穿过整个聂家堡,分流在各家各院,倒是比较有意境。
极目便可以看到前面有一座小小的石桥,一个人正站在石桥上。
看着远处迷迷茫茫的烟雨,脚下石桥巍巍,桥底下缓缓流淌的是千古不灭的流水。
流水悠悠而过,淡淡的烟雨中,就似一副极好的水墨。那个人静静的镶嵌在这幅画里面,整个人似乎融化在这景色里,在这幅美丽宁静的画里。
载不动的是许多愁!人生的际遇和经历,就似这不知道源头哪里的河水。不知道从哪里来,却终归是要似一江河水向东流!
人生几十个春秋,又有几人能感悟透!又有几个人会去考虑这个问题呢!
即使有着,是不是多愁善感呢!亦或是无聊呢!又有几个人能明白这道理!几个人想明白!
人生好似一壶浊酒!
饮者自知!
爱酒之人,自会品味其中因果,感受其中乐趣和味道!
厌酒之人,闻其味便以远离,何来品味!
大唐盛世之繁荣,唐末亦能秉承其中余味。桥上的人如画,观者的心便如画。
匆匆如往日之记忆,淡淡如雨后之田家。
一座城,留给一个人。
一个人,留下一座城。
究竟是城成全了人!
还是人印证了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