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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青岩捂着腰上的伤口站起来,静静地从窗口望了许久,缓步来到隔壁的房间。石敲声正在秉烛夜读,见计青岩一脸惨白地走进来,急忙下了床:“三宫主,你怎么现在醒了?”
“刚才我房间的老人呢?”
石敲声有些发怔:“什么老人?”
计青岩抬头看着他:“你什么都没看到?”
石敲声轻轻把门关上,压低了嗓子:“二更的时候听到你的房间里有些动静,我走进去看了看,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为什么受了伤。那时桌上写了张字条,要我别声张。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告诉了青衣,对其他人什么也没敢提起——谁伤了你?”
计青岩默然不语,忽然间问道:“敲声,你在上清宫博览群书,记不记得前上清有什么印记?”
“印记?有四个。”石敲声自是不明白这与前上清有什么关系,却也不多问,取出毛笔蘸了墨在纸上画着,“这个印记是刻章,凡是前上清的文书、字画都要刻此印记。这个,是腰带玉上的花纹,称作云纹——”
“圆的,比指甲略大,里面全都是小字。”
石敲声有些意外地挑眉:“有。不过那是前上清的掌宫才会有的印记,里面有四十二个字,三清化生诸天……”
“前上清的掌宫。”
“不错。前上清有十二位宫主,可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位掌宫。据说前上清的祖先也是个得道成仙之人,与世家的传说相似,可是飞升之后只留下一位传人,他将师尊的教诲以针刺在手背之上,以表崇敬仰慕之情,永不忘师尊之恩情。久而久之便成了传统,前上清历代的掌宫都会如此效仿,在手背上刺印记。”
“嗯。”计青岩怔怔地坐着,不说话了。
“三宫主为什么问起此事?”石敲声小心地问,面上分明就是好奇。
“掌宫的修为如何?”
“不清楚,但是当年上清十二宫的宫主都能震慑中原,更何况是这掌宫?”
计青岩苍白的面色亮起来,仿佛是沉郁许久,忽然有了些柳暗花明的喜悦,却忽而露出些不解,垂首沉思。他的表情本来就比别人的要难以分辨,石敲声也看不出他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只好站在旁边等候,心里面苦苦猜测。
计青岩慢慢地站起来:“我受伤的事,暂时什么也不要说。”
“嗯。”石敲声见他不声不响地走出房间,又着急地问道,“三宫主,究竟是什么人伤了你?”
计青岩转头看他一眼:“抓了灵道的人。”
回到房间的时候大约是五更,计青岩靠在床头坐着,四周的光线逐渐转亮。老人来无影去无踪,什么线索也没留下,计青岩心急如焚,只能守在此处耐心地等。清晨的鸟鸣声唧唧啾啾,客栈外面的声音逐渐喧闹,老人没再回来,不想门口却传来两长一短急促敲门的声音。
这声音是青衣,计青岩把门开了:“何事这么急?”
青衣像是跑着前来,额上带汗,脸色也泛着极淡的红,把一张青色的字条交在计青岩的手里。计青岩扫了一眼,越看越是神色凛然,却也出奇地冷静。“知道了,让老宫主等我的消息。”他垂眸思索许久,又道,“把花公子请过来。”
青衣点点头走了,不多时花彩行进了房间,一天没有出来。
深夜花彩行静悄悄地离开,计青岩在床上纹丝不动地打坐,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倏然间窗户外传来轻微的声响,计青岩睁开双目,老人已经又站在他的面前,笑道:“伤口好些了?怎么不点灯?”
计青岩没有出声,下了床在老人的面前跪下来,身体伏地,以大礼向老者磕了三个响头。老人上前去扶,他却不肯,直立起身体时,前额已经磕出斑斑血迹。他的脸还是如同没有表情的白板,两鬓青丝坠落,低语道:“计青岩给老师父磕头,恳请老师父助我救出灵道,恩德不尽。”
老人许久不语,那样子竟像是极为对不起计青岩似的,轻声叹息道:“你用不着谢我,这小子给你添了这许多麻烦,害得你……”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拉着计青岩站起来,自嘲笑道:“罢了,你突然间对我如此,想必是猜出了我的身份?”
计青岩谨慎地说:“略猜出一二。”
老人在桌前坐下来,沉吟许久才说:“我不想瞒你。我的修为放在当年,的确是无人可及,可惜多年前一场大难,我也是遭人暗算,这几百年来打坐修养,这才恢复了些。”
“与颜無道人能抗衡?”
老人神情严肃,默然不语。
计青岩为他倒上一碗茶:“当年前上清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与当今紫檀宫有关?”
“你觉得前上清和紫檀宫有关?”
“灵道在上清宫内寻到正统魂修真诀,紫檀宫多年来又对魂修多有研究,颜無道人对灵道如此执着,我想不通是为了什么,只是隐隐觉得与魂术有关。”
老人笑了笑,却没有丝毫喜色,脸上满满的都是苦涩哀戚之意:“的确有关,只是说来惭愧,我也不清楚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