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忖着,慢慢打了一段文字,发送。
[想拍着你肩膀大声夸赞:’小伙子,好样的,能让我那么喜欢你。’]
配图是她今天偷偷拍的,顾司炎站在收银台前的背影,不是全身,只有肩膀部分的轮廓。
接下来几天安馨就忙着修改论文,想开学就交给老师,算是假期的汇报。
许师兄性格是没个正经,但做起正事来一点都不含糊,他在邮件里把安馨论文里不够成熟的部分都圈了出来,还有一些鸡肋的论述也标注了建议删掉,末尾还提供了基本参考书目和论文题目。
真是神助攻。
梁菲又是到外地拍戏去了,阿姨外出的时候,安馨就常常一个人在家查资料改论文,顾司炎有空就会带着她出去改善伙食,久了她也慢慢知道他的口味。
他吃饭是真的不挑,西餐日料来者不拒,韩餐中餐也都没见他有过不适应,除了茄子,其他的似乎没有忌口。
很好养活啊,明明可以挑剔的人,却如此随意,她竟然开始替他的胃不值。
严格的新电影举行了发布会,将作为贺岁片在新年上映,安馨在顾司炎车上,透过车窗看到了广告牌上的宣传,严格大大的脸印在海报上,深邃的眼睛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少女趋之若鹜,她忽然有些感慨,想起上次见到他,不过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怎么感觉恍如隔世。
等等,一个月?
仔细的算着日子,她忽然转过头来,抓着顾司炎的手臂,有些抱歉的看着他,“司炎,我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的日子。”
她想起去参加派对那晚,他匆匆赶回来,压缩着出差的日子,就为了回来,第二天给她一个完美的约会。
还细心的带了礼物,却没有邀功,只当是出差礼物,随意就送给了她。
而她现在才想起来,那一天,他们在一起一个月了。
看她后知后觉的样子,顾司炎反手将她的手置于自己的掌心,眼睛看着路况,缓缓出声,“你不是约我了么?这就够了。”
这只不过是巧合,即使她不提,他也还是会安排好第二天的行程,一切只不是照顾着她的想法,顺水推舟罢了。究竟还有多少细节被自己忽略掉了?
“那你要不要补偿我?”顾司炎忽然凑近了一些,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随即转过头去看着路况。
安馨没有回答,到了目的地停车的时候,安馨才拉着顾司炎的袖子,在他意味不明的眼神里凑近他,主动的亲了他的唇角,正要离开,顾司炎一瞬间反客为主,手插在她的发间,夺取了她的呼吸。
严格新电影的上映,间接的导致安馨的微博又炸了一次,她那条新更的微博评论区又是一片飘红。
安馨晚上躺在床上翻着评论。
“这不是哥哥!绝对不是!”
“天呐嫂子你怎么可以移情别恋!”
“高冷段子手更博了,居然小清新,不,要回归小黄.暴。”
“哥哥的情敌,看背影就觉得长得贼好看是怎么回事?”
而有一条热门评论,却是让安馨有一瞬间的心慌,那条评论带着图,是在电玩厅拍的,她拉着顾司炎离开的背影。
内容是,“哇嘎嘎,我也是哥哥的死忠饭啊!关注嫂子好久了!现在我有偶遇网红的激动感!坐标a市,在电玩厅看见一对颜值超高又超有爱的情侣!顺手就拍了!原来嫂子真的不是嫂子哇!但是真的长得美哇!”
天,这么巧?她这才点开自己发出去的图,图片虽然只截了一点背影,但是电玩厅收银台后的宣传册清晰可见,而且穿着西装去电玩厅.......确实太好认。
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删掉微博,微博界面显示有好友艾特,她点开,是严格,他又转发了她的微博,这回有了配文,“小伙子,好样的,能让我妹妹这么喜欢你。”
一样的格式,换了称谓,安馨看着,内心复杂。
当安馨第二天看到粉丝数已经激增到二十万的时候,有一瞬间认为自己打开错了账号。
微博下的评论五花八门,有指责炒作的,也有是严格的粉丝过来围观的,还有催更段子的,有些评论本身就是段子,很有意思,如果不是忙着改论文,安馨甚至很想认认真真的回复一番。
正打算放下手机,安馨瞥见微博弹出的推送,一时间移不开眼睛,愣愣的点开。
——香港百安国际董事长安志怀疑重病,影后梁菲否认探望。
标题下方就是梁菲出席活动的照片,左下角还有安志怀的旧照。文章说安志怀重病,已经住院三个月有余,梁菲近日在香港拍广告,疑似探望了安志怀,两人的关系在圈内一直是个谜,有消息称两人结过婚还育有一女,后离婚,另有消息则直指梁菲为安志怀早年在大陆包.养的情人,是第三者插足。
娱乐报道扑风捉影安馨已经习惯,但是,安志怀病重?三月有余?
她怎么一点也没有收到消息。
电石火花间,想起圣诞前夕安志怀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有明显的苍老感,有些沙哑的跟她说,“安馨,爸爸也很想你。”
安馨对安志怀的情感,也是复杂的,她怨他,当初为了离婚,没有告诉她实情,就一直让她误会着梁菲;但她又极度依赖他,在香港,在安家,她没有一刻有过归属感,态度冷淡的奶奶,惺惺作态的后妈,势利的佣人,都让她想要逃离。只有安志怀,是从小就宠着她,护着她。
但是,在安馨与后母起冲突的时候,安志怀从未站在她这一边。
跟梁菲的清冷性子比起来,安志怀更热烈,他想给的父爱,就会毫不掩饰的给。
安馨考b大的时候,安志怀虽然心里反对,还是由着她去。这么些年,从未要求她回去。一直都是尊重安馨的选择。
安馨当时甚至怀疑,是不是她的离开,让安家更加和谐安宁了,也让他摆脱了那种在女儿和妻子之间夹缝生存的生活。
不过她还是与安志怀保持联系,刚开始安馨每个星期都会给他打电话,汇报学习和生活,慢慢的变成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
她已经,有四年没有见他了。
拨通电话的时候,安馨心里有些酸楚,如今连他生病,她都要从新闻上得知了。
那边良久没有回应,她正要挂断重新拨打的时候,那边接起来,却不是安志怀的声音。
她的奶奶,在电话的那头质问着她,语调不高,有些无力,但语气依然狠戾,“现在才打电话来做什么?分财产?”
话音刚落,安馨忽然无比心慌,有些不敢往下问,一颗心揪着,就悬在嗓子眼,她用力抓着桌角转移注意力,直到指甲顶着有些刺痛,才慢慢开口开口,声音不自觉的已经有些颤抖,“什么意思?”
那端却没有理会她,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安馨从未如此慌乱,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忽然想起来什么,颤颤的手翻着通讯录,直到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手机屏幕上,安馨才意识到她居然在哭,擦掉屏幕上的水迹,终于翻到陈应的号码,拨过去。
对方没过一会儿就接起来了,安馨却还是觉得仿佛等了一个春秋。
安馨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急切的声音已经传来,“小姐,我正打算打给您,您近期需要回一趟香港,处理安董的......遗产。”
咚的一声,手机落在地板上,安馨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她身后攀爬,还有冷冷的气流贯穿全身,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唯一的热源就是脸上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奔流不止。
她恍惚间听到交集的脚步声,梁菲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门进来,焦急的喊她,“安馨!”
下一秒她终于控制不住,趴在梁菲怀里哭出声来。
安馨连夜坐上了飞往香港的班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