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这般懊恼的样子真让人忍俊不禁,像个邻家的大哥哥。
但秦宸这个人,特殊就特殊在,她随时能收起玩笑的心思,也从不会多想,太过冷静睿智。
故而很快她又面色如常朝他福了福身,“不管怎么样,多谢燕公子,但凭你对我的信任,今后只要我能相助的地方必当不推辞,夜深,我先告辞!”
说完这话秦宸毫不拖泥带水,绕过他,带着等候在廊下的颖儿,主仆二人相扶缓步离去。
燕少云回过头来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眼。
他早查过,她跟颜家没有半点关系,那么她对颜家别苑情有独钟是何缘故?
燕少云也不是随意猜想的人,很快他就进入阁楼里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打坐歇息。
今夜颜家别苑里,灯火通明,特别热闹,姑娘们聚在一起作画弹琴,少爷们凑在一块下棋吟诗,别有一番滋味。
总之,除了最顶层的阁楼,底下哪都能看到人影。
偏偏刚刚燕少云和秦宸在主楼敞亭里相遇那一幕被人看了个真真切切。
庄晚晴在丫头的搀扶下站在自己阁楼外一颗柱子旁,久久凝视着斜上边的燕少云,直到燕少云进去后,她方才默然望着后山,一句话都没说。
“小姐,那个秦宸算什么东西呀,世子爷竟然让她单独一人住在左边的杜若斋里,那本是小姐您的位置!”一旁的丫头不恁地碎嘴。
“住嘴!”庄晚晴神色冷厉地喝了她一句,“丫头就该有丫头的规矩,主子们的事哪是你随便能说的!”
那丫头是庄晚晴贴身侍女,跟她惯了,胆子自然大一些,跟着眼泪簌簌扑下,委屈地望着庄晚晴,“小姐别生气,奴婢不该多嘴,只是奴婢见小姐委屈却帮不上忙,心里难受!”
庄晚晴闻言面色立即温和了下来,宽慰道:“你是我的心腹,一言一行皆代表着我,万不可心生不恁,弄出什么事端来,损我清誉,你明白吗?”
丫头低着头行礼点头。
忽然吱呀一声,阁楼的门被人推开,走出来一个形容懒懒的人影。
庄晚晴听到声音扭头望了过去,
“你睡醒啦!”她含笑问道,走了过去。
韩楚楚懒懒地抬着眼皮,打了个哈欠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望着她,“晚晴,你这么活着不累吗?”
庄晚晴脚步一滞,面容浮上些许凄楚,低下了头没说话。
“你知道吗?装你们这种温柔贤淑的大小姐最累了,明明心里不高兴,还要忍气吞声,装作温婉大方,有意思吗?”韩楚楚仰头望着远山,冷冷一笑。
“不但没意思,最终呢,没成亲前,喜欢的人被人抢走,成亲后呢,还得帮丈夫张罗小妾,憋屈窝囊!”韩楚楚愤愤地把最后四个字时咬得几重。
听得庄晚晴眉睫微抖。
“楚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活得像你这样随心所欲…”庄晚晴苦笑,此刻的她一身淡黄色裙衫,双手合在腹前,娴静优雅。
韩楚楚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你呀,就是心事太重,想得太多,我也是韩家大小姐,我祖父管我也管得严,可是我呢,照样该干嘛干嘛,他们也没把我怎么着!”她摊摊手,嗔了她一眼。
说完她望天叹了一口气,“唉,我可不比你,我看谁不顺眼,就跟着她对着干,不把她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就不爽。”
“这样吧,看在你是我姐妹份上,我不忍你心上人被人夺走,我就勉为其难替你出手,给她一点教训!”
韩楚楚说完这话大摇大摆地朝楼下人群多的地方去了。
庄晚晴闻言心下一惊,连忙跟了两步望着下长廊的韩楚楚,急急唤道:“楚楚,你去干什么,你可别瞎来呀!”
韩楚楚优哉游哉地走着,背身朝她摆摆手,示意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