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二姐夫是要……”江抒只觉心头一紧。
“不错,我的确是打算去自杀的,”许绍庭语气平静地道,“原本,我是想到家附近的湖中去投水,但想到家人见到我的尸身后那种悲恸欲绝,又心有不忍,便雇了辆马车,从最近的右安门出了城,到了荒郊的一片林子去投缳。不想,却被恰巧经过的师父给救下。”
“所以……你的病,是你师父医好的?”江抒略一沉吟,试探地道。
“不是,”许绍庭缓缓摇摇头,“师父他老人家是江湖中人,不懂医术,只教授了我些功夫。不过,他早年曾对濒湖先生李时珍的徒弟王广有恩,将我送回家后,特地修书一封给他,将他请来京城为我医治。”
“王广?”江抒低声重复一遍这个名字,下意识地道,“那他如今可还健在?”
“嗯,”许绍庭点点头,“王大夫身子硬朗,又终日与药草为伴,懂得将养,虽已年近五旬,仍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前些日子还与师父到京城来看过我。”
“那……同为濒湖先生的徒弟,他的医术与庞鹿相比,谁的更高一些?”江抒心念一动,忙着又问。
三年前叶湖掬撞伤变傻,家里遣人去湖北为她请庞鹿,她就想着等到将人请来,说不准自己还可以拜他为师,跟他学习医术,不想派去的人回来却说,庞鹿已经过世。为此,她还遗憾了好一阵子。若是这个王广医术也不错的话,自己倒是可以考虑拜他为师。
“这个不好说,”不等许绍庭回答,一旁的朱常洵道,“自从十八年前濒湖先生过世后,庞鹿就在镇上开起了医馆,凭着精湛的医术,救死扶伤无数,造福一方,在整个蕲州镇有口皆碑;而那王广,则做起了铃医,走街串巷,居无定所,几乎无人认识他。相对而言,庞鹿的名声更大一些。”
“我这气喘病随身多年,家里请了无数的大夫,各种名贵药材更是吃了无数,都无济于事,却被王大夫用了几个月的功夫便彻底根治,我想,他的医术也应当算是相当出众的。”为免自己的救命恩人被轻看,许绍庭忙道。
“那真是太好了!”江抒眼前立时一亮,“二姐夫可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这我就不知了,”许绍庭再次摇摇头,“一个多月前,他与师父看过我后离开,只说了要去岭南走一遭,未曾说具体要去哪里。”
“哦,”江抒有些失望地点点头,想到什么,又有些不解地道,“对了,那王大夫既然把你的病医好了,二姐夫为何又要装病?”
“是师父让我装的,”许绍庭稍作沉默道,“当初王大夫为我医病时,诊出了我有慢性中毒的迹象,说是病情日渐恶化,身子日渐衰弱,就是那积累多年的慢性毒药造成的。后来下人送来了汤药,王大夫当场验出里面有毒。师父想到是家里有人要害我,为了避免我在明敌在暗的被动局面,在王大夫将我医好后,便让我继续装病,不要声张,只将外面送来的汤药偷偷倒掉。他还趁每日夜半无人的时候,悄悄教我一些功夫以作防身。”
“那慢性毒药……是许绍府给你下的?”江抒垂眸想了想,低声猜测。
“是他母亲蒋氏,”许绍庭道,“许绍府虽有心许家家业,但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年岁也不大,那时还想不到这么恶毒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