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宫变（2）

   “父皇的身子无大碍？那这是什么？”姜晔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我才看到他的手上拿着那床带血的床单。

    百密一疏，这东西还是被姜晔拿到了。当姜晔亮出这床单的时候，我和萧若一下子便有些无语起来。

    “父皇的身子很不好，而你们却可以擅自做主，让父皇不能见我们。我不得不往一些别的方面去想，你们是否要对父皇做出什么。今日我必须见到父皇，来确保父皇的安危。”

    姜晔说完已经上前，我赶忙去拦一下，“四皇子。”

    “你给我滚开。”姜晔直接对着我一脚踢，然后就碰到了正对着他的萧若。

    姜晔不至于也推开萧若，而是道，“贵妃娘娘，麻烦你让一下。”

    “本宫不让，你也会如同对待萧公公一样，对待本宫吗？”

    姜晔迟疑一下，然后道，“儿臣劝贵妃娘娘让开，为了父皇，儿臣可以做任何事情。”

    “也包括违抗朕的旨意，执意闯进来吗？”皇上威严的声音在萧若身后响起。

    “父皇……”

    “皇上。”萧若转过身，赶紧扶住皇上。

    “父皇，儿臣只是……”

    皇上打断姜晔的话，说道，“只是什么？萧公公的话说得不够清楚？还是贵妃娘娘说的不够清楚？如今非要朕来和你说，你才能听进去是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别人意图不轨，依朕看来，你违抗旨意要硬闯养心殿才是意图不轨。”

    “儿臣不敢！”

    “那还不赶紧给朕退下去？”

    “儿臣遵旨！父皇你保重龙体。”姜晔退了下去。

    等我将养心殿的门一关，皇上便身形不稳，连连后退几步，然后吐出一口鲜血。

    萧若大惊，忙道，“萧公公，赶紧去找古太医。”

    “嗻！”

    古太医给皇上诊治了一番，只是摇头，然后给皇上煎了一副药吃下。走时，对我道，“萧公公，若是皇上允许，也该让重臣进殿，还有皇子公主妃嫔们来一趟了。皇上这病，怕是熬不过明天早上了。”

    我心中惊讶，然后道，“奴才知道了。只是还望古太医在皇上未有圣旨下来之前，对此事守口如瓶。”

    “这个本官自然知道。”

    “古太医慢走！”

    等到了晚上，皇上突然传了晚膳。他身子弱，无法起身坐到桌边，但还是执意披着衣服靠在床榻上与萧若一同用了晚膳。

    一边吃，一边咳，吃的极为艰难。但皇上却胃口出奇的好了不少。

    等吃完之后，萧若给皇上擦了嘴角，示意我将饭菜退下。收拾妥当之后，萧若已经扶着皇上躺下。

    “皇上今儿个身体是不是大好了？吃了这么些，真是让臣妾开心。”萧若笑着说道。

    “兴许是的，朕就是想多吃点。阿若，这些日子，你消瘦了不少，也该多吃点的。”

    “臣妾知道。臣妾只是担心皇上的身体，吃不下去。但看着皇上吃的多了，臣妾自然高兴，也吃得多了。”

    “朕知道你有心了。好了，今日你就早些回宫吧。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不便在这里。好好的歇息一下，明早来看朕不迟。”

    萧若点头道，“那皇上不要太操劳，臣妾明早来看你。”

    “好，朕知道。”

    我送了萧若出了养心殿，然后折身回来，站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突然道，“萧志，你跟着朕有多久了？”

    “回皇上，五年多了。”

    “五年了？这日子就像是在眼前一样，朕记得当初朕是直接将你从老九那里抢过来的。”

    “皇上言重了。是皇上给了奴才一个机会伺候在皇上身边。这些年，奴才也学到了很多。”

    “学到了很多？呵……朕知道朕没多少时间了，朕将阿若支开，就是有些话想对你说。这些日子，朕知道，你们都在关心着朕想传位给谁。朕告诉你，朕的遗诏早就已经拟好，这上面也早就写好了到底传位给谁。朕告诉你这些，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应该能猜到朕会传位给谁。”

    我惶恐万分，立刻道，“奴才不知。”

    “你知道。这些年了，你知道朕为什么把你放在朕的身边，朕说了，因为你是他的人。朕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老九的人。这些年，不论你为他做了什么，朕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没有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事，朕会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知道，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当然包括你。但朕没有阻止你许多事情朕都没有阻止。是因为朕要看看，老九有没有那个能力成为后世之君。包括老三，老四，老六，朕都在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历练。只是他们一个一个的让朕失望。到最后，朕的人选只有老六和老九。可老六太急，龙袍那件事，朕知道是何人所为，也知道你那天不是什么母亲病重，你是给老九传了消息，让老九有机会反将了老四和老六一军。输了就是输了，无论是因为何种原因输了，朕都知道，老六输给老九了。是他们之间的斗争替朕做出了选择。所以，老九成为朕选择的人，已经不足为奇。”

    听到这里，我内心也很激动。这样说来，姜烜离他的目标仅有一步之遥了。

    “但是……”皇上的转折也告诉我，他把我留下来，不仅仅是要说这些。

    “但是，朕有一个人不能留。萧志，朕不能留下你。你帮老九的事情已经够多，而且要到此为止。老九，朕没有看错，他甚至会成为一个比朕更加贤明受百姓爱戴的好皇帝。让大晋创造出另一番盛景。但朕决不允许他的身边有一个阉人，来祸乱朝纲，而且终究会害了老九。何况，萧志，你很聪明。你知道朕与孝仁皇后之间的事情，你一直都没有说。在坤宁宫，你看似无意的举动，其实都是帮助朕发现了太后的秘密。原本朕觉得这件事，朕已经隐瞒的很好，那些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可直到孝仁皇后死前，与朕说了一件事。她要让朕立老九为储君。朕就知道，除了朕，有人见过她。这个人朕不难想到，就是你，萧志！你一定不相信，就在孝仁皇后对朕说了那句话之后，朕没有管任何原因，就已经立下了诏书。朕亏欠她太多，如果这是她的愿望，朕一定会满足。只是这件事从未让你知道而已。你知道的太多太多，加上你与老九的关系太过亲密，朕必须在临死前做这件事。以后老九做他的皇上，而你便随着朕一起离开吧。你死后，自有人会将朕的诏书昭告天下，老九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操心了。他无论有多伤心，都会忘记，那也是他作为一个君王需要面对的。他永远都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属于万民。”

    皇上他知道许多事情都在我的意料之内，但也有很多他知道，却在我的意料之外。比如孝仁皇后一事，又比如，他现在要杀我一事。

    他的理由很成立，如果这一切他都清楚，那他绝对不会留着我这样一个人在姜烜身边。

    “你们出来吧。”皇上说完，就有几个太监走了出来，而为首的人竟然是小允子，他的手上拖着一个酒壶和一只酒杯。

    皇上这是要赐我一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