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白站于城楼上,目眺远方,白雪之下,富华城郭,纵横千里,连绵不绝。
“临淄可美?”
姜白回头望,方见一女子从楼中走出,翩翩而来。
女子螓首蛾眉,肤如凝脂,红唇未笑人自醉,体态修长,披风罩在锦衣上,头钗绿石,雪光映人,美煞美煞,不可方物也!
“美,美不胜收!”姜白愣神:“临淄虽美,若遇佳人,不值一顾也!”
女子微晕红潮,盈盈笑道:“古人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怎到公子白口中,便夸起人了?”
“白非君子,何须量那一套。”姜白笑道:“况佳人真容,端配一美字又何妨?”
“多年未见,这口倒利索了。”女子掩嘴娇笑。
“承钰姊吉言。”姜白拱手施礼。
姜武有六子,兼有二女,姊名萱,妹名钰,皆为郑姬所生。
姊之姜萱,貌美闻达于诸侯,世人不知西燕有吕公,却知有姜萱,足见其风华几何!
而妹之姜钰,才德兼备,素有名声,西燕公卿子弟无不趋之若鹜,奈何美人眼高于顶,非世之英豪,她不侍之,愈是这般,各路俊杰愈对其倾慕有加。
民间甚有传“平生不得两姜女,自称倜傥亦妄语。”
姜白与姜钰一天诞生,前者于酉时,后者于卯时,称其一声姊,理所应当。
“方才遇川弟,同弟,二人言已与你相见?”姜钰问道。
“川弟,同弟一表人才,有潜龙之资,君父有二人辅佐,甚好!”姜白笑道。
姜钰何许人也,瞧他笑中带晦,便知兄弟初逢,姜白并不如意,于是道:“川弟同弟性情顽劣,不经世事,你勿当真,此番远来,你未见君父,不如随姊一道,往广元殿去。”
“罢了,君父政务繁忙,白不敢叨扰,改日吧!”姜白推脱道。
“小白,听姊一言,当年之事,君父逼不得已方才将你……”姜钰秀眉深锁,愈加解释,却被姜白一声断喝:“钰姊,莫提此事,可好?”
姜钰摇首,面尽惆色,心思白弟忍辱负重十五载,身有疲,肚有怨,非三言两语能释然,见他青铜兽具下那冷冽神色,千般孤独,万般寂寥,怎不教人心疼?
“外大雪,你只穿布帛,莫要感了风寒,快快进府为是。”姜钰关切道。
“钰姊忘了,白未及舞勺已出西燕,公子府岂留我一席之地?”姜白淡道。
“愚甚!”姜钰薄怒,堂堂大国公子,回朝道贺却无容身之所,司空是如何办事的!
于是道:“你今夜何住?”
“暂下榻于少傅府。”姜白道。
“少傅,仲氏?”姜钰微惊,心道小白离国多年,怎和仲氏相熟?便道:“仲氏为臣,你为公子,天下岂有主入仆居之理?不如住长乐宫,宫中清幽,少有人迹,与你甚合!”
“长乐宫?”姜白大感意外。
王宫之中,君上拥有三殿,君夫人拥一宫,诸公子偏居公子府,照姜氏宗法,国君之女与公子同礼,居公子府,奈何姜萱姜钰名盛诸侯国,各国诸侯公卿之子来使西燕,大半为一睹二女容才。
故姜武特赐一宫,留作二女安居,题名曰“长乐宫”。
后宫女眷之所,乃宫中禁地,未经准许,莫说卿大夫,连公子也无权擅入,有违者,轻者贬谪一级,重者交由司寇收押,按刑法处置。
今姜钰邀他入长乐宫,此举实在胆大!
“你我同宗姊弟,不必拘于礼节,你若不随往,便是拂姊之面,待姊登临淄城头,迎风招呼,千万士子才俊蜂拥,你安能应付?”姜钰莲步前踏,瞪着他笑道。
威逼之下,姜白不由苦笑,姜钰之名远播千里,莫说中原俊杰倾心于她,北狄也不乏其人,若她真登高而呼,足可汇聚西燕士子,凭他一人,岂敢与之为敌?
话虽玩笑,情义甚真,况乎一国公子不住行宫,偏跑到臣子家中下榻,传扬出去,岂不为天下人耻笑?
姜白知姊善待于他,也不拘泥,口中称谢:“白,遵姊命!”
“随姊回宫。”见姜白应允,姜钰大喜,巧笑盼兮。
两人转回,往长乐宫行。
《公羊传.庄公元年》:“群公子之舍则以卑矣。”何休注:“谓女公子也。”诸侯子女合称为“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