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羹汤,不仅自个儿喝了,葭儿妹妹喝了,还给各宫里的娘娘送了些去,剩下的分给了东寒宫里的宫人,而这碗是留给殿下的。”
听罢,高越自知她的心意,方低头喝了两口,此汤甜而不腻,清淡怡人,让人顿觉神清气爽,精神了些许。他垂眸思虑了良久,方将羹汤饮尽,而后道:“近来甚是燥热,让人坐立难安,这银耳汤极具解暑之效,玉菡,你可否帮我一事?”
“何事?殿下请说。”
“明日,你且将这熬汤之法教与东寒宫宫人,并吩咐他们每日多熬此汤,于正午之时,给各宫里的众皇子妃嫔送去,以防着酷暑炎热之气。”
“殿下放心,此事便交给玉菡罢。”听他急切的话语,玉菡笑着应声道,而后便悄然将自个儿的眸光移到了案前那幅画作之上。
翌日,正午时分,烈日当头,蝉鸣聒噪。东寒宫厨房内热气弥漫,吕尚子监工于此,瞧着两个宫人将锅内熬好的羹汤盛入碗中,一一分发给在一旁候着的宫人之后,再领着他们缓步行于宫道之上,端着羹汤往各宫送去。
于这炎炎夏日之中饮一碗银耳汤,此乃舒心之事,那原本不堪燥热甚感烦闷的妃嫔,饮了此汤,倍感神清气爽的同时,也不禁接连赞叹东宫高越太子的细心体贴。
此时,燕平宫内,夏禹端着一碗羹汤缓步走入殿中,坐于案前的燕王抬眸瞧了一眼,方随口问道:
“怎么,现下又到用药之时了么?”
“回大王,现下非用药之时。”夏禹应声道,“奴才手中所呈的,乃方才东寒宫宫人所送来的解暑汤。”
听了此话,燕王轻咳了两声,不解地问道:“东寒宫的解暑汤,为何会大老远地送到燕平宫来?”
“这羹汤各宫都有,听说是太子殿下瞧着外头酷热无比,便吩咐自个儿宫里的奴才于小厨房内熬了大锅羹汤,而后再命他们一一给各个儿宫中送去。”夏禹如是道,而后缓步上殿,将那碗羹汤呈于前,接着道:“这碗是送给大王的,现下外头正热,大王,您赶紧喝点儿罢!”
“先搁于案上罢。”燕王神色如常,放下手中的奏折,缓了良久,而后道:“酷暑难耐,难得越儿能如此心细,你去,将寡人那把团龙密纹的折扇取出来,送到东寒宫去。”
“诺。”
夏禹退去后,燕王垂眸,瞧着案上送来的羹汤,眼底渐暗,良久,不禁悠声道:“寡人尚且犹在,你竟是如此着急的笼络人心么?”
幽暗的宫殿内,只见那孤影长袖一甩,羹汤落地,箸碗的碎裂之声在这清寂之所显得尤为突兀,紧接着,又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声传来······
东寒宫中,清闲的高越独坐于殿阶之上,将方才所得的扇子展开,细瞧着其上用金线纹着的团龙图。那精细的丝线于日光之下泛着金光,所纹的龙身也是格外惟妙惟肖,越瞧之,神色如常,一赏过后,方轻摇手中折扇,所出之风扑面而来,顿觉凉爽至极。
闻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未曾回头,方轻声问道:“可是葭儿来了?”
话音刚落,那原本立于身后的少女便俯身坐到了他的身边。此时,越方侧面,瞧着她,却见她那双清亮的杏眸正瞧着自个儿手中所执的那把折扇,似乎有所不解,便眉宇微蹙,轻声道:
“扇子不过是于夏日驱热之用,为何偏要造的这般华丽?如此喧宾夺主,过分注重外在,倒会削减它本来的用途,想来葭儿曾于山中所用的蒲扇,乃蒲葵叶所制,模样虽简单了些,但于炎炎夏日之中用来,也是再好不过的。”
听了此话,高越方微微一笑,合起那扇子,悠声道:“葭儿所言甚是,这扇子确实造的太过华丽了些,但于这深宫之中,再华丽的东西,不过都是千篇一律,美则美矣,毫无新意。”言罢,他瞧着手中所执之扇,眸子平静,良久,方又道:“此扇,于我而言,不过如同鸡肋一般,使之无用,弃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