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之末,寒冬将至,每日晨昏呵气成霜,唯有这晌午日光普照之时才有许些暖意。长安城北,未央湖畔,秋风微拂,南岸游人较多,沿岸设有多处亭榭,还有许多供人浣纱垂钓的石台石阶。若是暖春时节,这里往往多有热闹,城中人,无论平民贵族,都乐于来此踏青赏柳,垂钓游船,看花吟诗……而今秋寒,沿岸一片萧瑟景象,少有人影。
顾清玄一身墨青布衣,将一根细长竹竿扛在右肩,竹竿末端系着一个竹编鱼筒,他沿水迎风而行,终在一处停下。
那里坐着御史大夫殷济恒。
他此时褪去朝服,亦着一身简朴布衣,无有冠饰,手持一根长长钓竿,独坐湖边,眼望一湖瑟瑟秋水。同着布衣,若说顾清玄,此时看上去就是一姿态清闲的文雅学士,而殷济恒,就算他装扮再怎么简朴,他都始终是殷济恒,是长安影响最深的家族——殷家的一家之主,不用刻意,贵族气质自然流露,皇城老贵族的自持深厚一目了然,绝不会因地因位而改变,更不是谋权而上的新贵可比的。
一眼望去,顾清玄心中不禁钦服,招呼道:“殷大夫,别来无恙?”
殷济恒见他来,就放下了钓竿,起身与他同时向对方合掌附礼:“甚好甚好。”
两人一并面湖坐下,顾清玄放下竹竿,殷济恒拾起钓竿。顾清玄打趣道:“殷大夫真有闲情逸致,今日并非休沐之期吧?还来此垂钓?”
殷济恒笑道:“人生在世,若是没有点喜好,不太无趣了吗?老夫就是噬爱此道,闲来无事便独自来此垂钓,无论时节,乐此不疲,今日御史台事少,老夫便偷得这半日闲咯。”
“嗯,谁人都有个人喜好,只是顾某不善垂钓而已。”
“那顾贤弟你喜好什么?”
他随口道:“平时就爱弈棋度日罢了。”
“弈棋啊?棋中可有大学问,老夫一直不得精通,改日还要向贤弟请教呢。”
“也好也好。”
风吹天寒,顾清玄穿得有些单薄,揉搓了一会儿冰冷的双手。殷济恒看了他一眼,道:“秋日寒凉,顾贤弟要注意保暖才是,毕竟你我都是有年纪的人了,可受不了风寒。”
“是啊,今年的秋天似乎尤为漫长……寒冬将至未至,凉意侵骨啊……”顾清玄转而叹道:“的确是上年纪了……就是可惜,年华易逝,却一事无成……”
殷济恒不接他这话,转而道:“今日与顾贤弟在此会面,老夫是想向贤弟请教那日贤弟登门所言之事。那日,贤弟言尽新贵对皇城老贵族的威胁,似乎是在试探老夫啊?”
顾清玄笑道:“殷大夫不也在试探顾某吗?敢问殷大夫事到如今可有结论了?”
殷济恒道:“有没有结论是无从说起,只是,自那之后,长安城内流言纷起,风头直指卢家,而皇上的确开始偏宠李昭仪,倒让老夫觉得贤弟你对我们殷家之事分析得颇对啊。”
“卢家势大,气焰嚣张,必不能长久!而殷氏一族历经数朝,四世三公,虽没在夺嫡中为皇上建功,却得人心而得君心,孰能得胜再清楚不过,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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