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波哪里知道柏毅脑子里一直萦绕着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当然,如果真要知道的话,估计也会高兴得不要不要的,要知道全自动枪械的优越性可是不言而喻的,特别是他们这种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干部,很清楚大火力密度的巨大战术价值,所以,对于柏毅的全自动枪械他还是很支持的。
不过私是私,公是公,就算林波真的知道柏毅的想法,高兴也是在心里,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甚至还会更严厉,毕竟这是厂党委扩大会议,商讨的是总后首长的指令,甚至还有可能影响白云厂今后几年的发展,是以林波对这次会议虽不指望出什么成果,但却非常重视。
因此,当他见到柏毅开会发呆后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谈不上失望,却也极为的糟糕!
“对,就是你,你告诉我,想了那么久,连一个建设性的建议都没想好!”
林波话音一落,会场内的众人,也都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坐在会场末尾的柏毅,其实不止是林波和宋继学对柏毅抱有期望,在场的各位军管会领导哪个不是如此?一个能修好四号车间蒸汽锅炉,能制造大威力爆炸装置,又会设计和研制枪械的人,对厂里的状况自然会有一番与众不同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在技术上的可行性,肯定比他们这些半路出家的要强上许多。
是以一见柏毅站起来,众人那种期待的目光便随之跟了过来,对于会场上的变化,柏毅自然能够感受得到,不同于前世那种期待、嫉妒、幸灾乐祸的复杂神色,如今的与会众人,完全是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眼神中那种抑制不住的热切感,令柏毅这样的厚脸皮都有些微微泛红。
这是个奋发向上的年代,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在场的人有的曾在敌后默默无闻,有的曾在战场上拼死冲杀,或许当时只是为了活的像个人,可是现在,新中国成立在即,国家一清二白,落后于世界的本质非但没有改变,反而在逐步扩大。
于是他们便以当年参加革命的热情,投入到建设这个国家的大潮中去,落后不怕,他们有双手,不懂没关系,就重新学习,哪怕调校他们双手之人比他们资历浅,就算教授他们的人比他们年轻,也无所谓。
只要能够让这个国家不再落后,他们心甘情愿放下身段,给与这样的人应有的尊重和期许,总而言之他们是一群纯粹的人,是一群誓言将这个国家重新崛起于世界的人!
于是柏毅有些愧疚,又有些欣喜,愧疚的是他总是以前世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总觉得人并没有那么纯粹,都如赵振一般复杂的很,以至于在某些事情上有些满不在乎甚至三心二意;
可当他感受到那股子发自心内的纯粹之后,那股子满不在乎便随之变为欣喜,这是个激昂向上的年代,虽说他穿越之初只为了好好的活着,可怎么算好好的活着,柏毅却不知道,直到今天,站在如此纯粹的期待目光下,他明白了,既然重活一世,那就跟他们一样,将自己血液中的热情投入到这个国家崛起的基石之中!
柏毅这边思绪万千,林波那里却是脸色越来越沉,站起来都快两分钟时间了,可柏毅依然发愣,说实话这也就是柏毅,若是换做别人,以林波的脾气早就拍着桌子大骂“乱弹琴”了,可绕是如此,林波的耐心也被百余秒钟的时间给磨平了,当下就要训斥。
可还没等他张嘴,却被一旁的宋继学拉住,旋即这位老战友抢在他的前头,开口说道:“小柏呀,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想法就大胆的说,今天就是畅所欲言,把能想到的就尽量说出来,幸与不幸都没关系!”
此话一出,林波不禁斜眼瞪了宋继学一样,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呢喃道:“就你护犊子!”
宋继学只是笑了笑,却没搭话,说护犊子也好,给柏毅台阶下也罢,宋继学这番话的确是在给柏毅如今的窘境开脱,不同于林波的严厉,宋继学为人处世方面却温和了许多,是以白云厂很多人都说,严厉的林波像爹,而温和的宋继学则像妈。
两个人搭班子,一刚一柔,可谓是恰到好处,所以,在宋继学看出,柏毅心不在焉的情形后,并没有像林波那般过度的苛责,在他看来,从小生活在苏联学习的柏毅,回国不到一年,身上免不了会有老大哥那种奔放跳脱的气质,只要本质不坏,这些因文化而产生的差异还需要慢慢引导才是,是以宋继学才会找个台阶给柏毅下,当然之后的诫勉谈话还是免不了的。
对于宋继学的意思,在场人怎能听不出来,都是枪林弹雨里活下来的人精,柏毅那种走神,他们又怎能看不到,不过这些军管会领导们却没有什么看好戏的意思,只是有些微不可查的无奈与失望,仿佛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好吧,那我就说说几个不成熟的建议!”
感受着周围宽容的态度,柏毅只觉得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就真的说不过去了,于是他稳稳了心神,缓缓的开口说道:“对于咱们厂增产,我觉得着眼点还是要放在改善生产设备,提高生产效率上,毕竟我们搞的是工业,大规模的机械生产才是根本!”
“可问题是,除了四个车间的设备外,我们上哪里搞设备?”
柏毅话音未落,一位军管会干部便开口问道,而坐在他旁边刚刚掐掉手中烟蒂的领导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呀,我们也想搞机器大工业,可问题我们哪来的机器设备,那东西可不是庄稼,说能长出来就能长出来!”
此话一出,柏毅却笑着摇了摇头:“机器设备是不能长出来,但却可以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