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深意的看了余陆一眼,随后转头看向了玄奘,平静的说道:“法师的朋友说到了本王的心里,其实本王一直都很向往东土大唐的繁华,更向往佛家真谛之所在。只是,正如他所言,本王是王,王的存在就是来背负世界的。”
玄奘不断捏着佛珠在手里来回拨动,沉思了片刻后接着说道:“如果打王不执着世间的物质名利,就不会被物质名利所控制。正由于大王追求这些,心中才会如此沉重。正所谓一切皆流,无物永驻。包括大王在内的世人,就是太在乎自己的名利,因此才会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故,一切皆为虚幻。”
“法师此言差矣!”玄奘刚说完,麴文泰情绪激动的低喝道,让身旁的群臣惊愕不已,要知道,麴文泰在听佛家法师传道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用如此重的语气说过话的。
麴文泰缓缓站起身,扬手指了指大殿之外,扬声道:“本王向往佛家真谛,但本王却总是在与其背道而驰。法师身为世外之人,不知为政,为王的苦楚。亦不知我高昌国的境地,是如何的难以自处。”
玄奘平静的看着麴文泰并没有答话,将佛珠收起,双手合十沉默的看着麴文泰。
麴文泰扬声道:“我高昌国在沙漠中立国,本就是在夹缝中寻求生存。然而,若是国家弱小,定会被邻国所欺。夺我国水源,夺我国粮食,沙漠中能养活的人是有限的,但是人的野心却是无限的。一天能喝一口水的人,就像喝一杯水。一天能喝一杯水的人,就像喝十杯水。一天想喝十杯水的人,又想用一缸水来洗漱!”
一声长长的粗喘过后,麴文泰闭上了双眼,转身走到玄奘身旁,紧紧盯着玄奘,眼中闪过犹豫之色,似是不想再往下讲。
察觉到麴文泰犹豫的玄奘道了声佛号,悠悠的说道:“施主若是有苦大可畅言,贫僧是佛家的说客,但又是世人的听客。佛说还愿,既是为佛还愿,又是为施主这般的有苦难言者还愿。”
麴文泰沉重的点了点头,眼中的痛苦之色愈加浓重了,沉重的说道:“我高昌国伸出此处,在你们大唐来说,是西域。我们高昌国若是弱小,定会被邻国所欺。所以,我们高昌国励精图治,众志成城,方才成为这沙漠中的强国,不再被人所欺凌,不再被他国所辱。”
“可是······”麴文泰深吸口气,眼神迷惘的看了看玄奘,又看了看殿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群臣的身上,放在了一旁听课的僧人身上。
良久,麴文泰缓缓的说道:“我们高昌国是强大了起来,但同时有成为了你们大唐的劲敌,这不是本王愿不愿意成为大唐的敌人,更不是你们大唐的皇帝想不想开战的问题。而是,在这沙漠中,你们大唐不允许有一个日渐强大的国家存在,我们高昌国,若是想要挣得生机,又必须向你们东方扩张,是贸易也好,是动兵也罢。在我高昌国立国的那一刻开始,一切便向早已注定好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