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醒来,错过一次钻地缝的机会。
马车继续前行,一直到天色昏暗。车夫和墨冰二人前去打猎,二人拎着两只野鸡,两只兔子。墨冰坐在小溪边,手里一把三寸长的小刀,手脚麻利地给兔子剥皮,在兔肉上切成菱形,方便一会火烤,佐料能进入其中。
莫颜醒来之时,马车内已经点燃了油灯。她动了动身子,突然发现自己的位置有些不对,回过头,万俟玉翎一手拥着她,一手拿着本书,这姿势,有点像妇人抱着小娃,莫颜顿时脸色通红,连带着细白的脖颈,都染上了红霞。
“醒了?起来用膳吧。”
万俟玉翎声音平淡,仔细听,带着点那么僵硬。莫颜不好意思地起身,用手捋着耳边的几缕碎发,她很是尴尬,不知怎么面对他,只得干咳两声,然后找了个借口,利落地跳下马车。
盯着莫颜的背影,烛火的光映照在万俟玉翎的脸上,他的神色越发幽深,眼底深处有一抹特别的情绪,很快划过,快到让人捕捉不到。
下了马车之后,天气中多了一股子闷热。荒郊野外,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墨冰正坐在火边烤着兔肉,兔肉已经变成金黄的颜色,滋滋地冒着油花。
“小姐,您睡醒了?”
墨冰抬头打了个招呼,翻动树枝,用刷子抹了一层蜂蜜。她可没有那么体贴能想到准备这些东西,地上的一系列瓶瓶罐罐,都是车夫拿过来的。
“恩,好香啊。”
莫颜嗅着兔肉的香气,打马虎眼。这次出门只有一辆马车,她宿在马车上,墨冰睡在哪里?树林里夜晚蚊虫多,而且比较潮湿。
“您不用担心奴婢,奴婢以前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墨冰神色平静,一手举着托盘,掏出一把匕首,快速给烤好的兔肉大卸八块,上面撒了些辣椒粉。
“真好吃!”
烤兔肉又麻又辣,还有淡淡的甜味掺杂其中,莫颜不顾烫嘴,咀嚼地飞快,等吃到只剩下两只兔腿,她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王爷用过了吗?”
墨冰面皮抽动,心道您现在才问,不觉得太晚了吗?
“王爷还没有用,让您先用。”
墨冰心里炸开锅,当时在车窗处请示,她看得很清楚,自家小姐被主子拥在怀中,二人在一处,出奇的融洽,而她竟然在主子的眼中发现一抹叫做柔情的东西。
“这……”
莫颜盯着盘中两只兔子腿,很是纠结,她还没吃饱,要不要把这两只兔腿让出去?左思右想,她闭着眼睛,紧咬牙关,做视死如归状,莫颜托着盘子来到车窗前。
“小姐,王爷不食兔肉,奴婢正在烤山鸡。”
墨冰好心地提示一句。
“那你不早说!”
莫颜瞪了墨冰一眼,什么时候,这个丫鬟竟然会调侃人了?这兔肉嫩,味道不错,莫颜美滋滋地刚想端走,突然,从马车内探出一只手,抢走了托盘。
“你不是说王爷不吃兔肉吗?”
莫颜叉腰,无语望天,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相信墨冰说的了。
天色晴朗,天幕中挂着一条银河,在银河的一头,明月高悬,月光皎洁。空气中,草木的清香和烤肉的香气杂糅在一起,一辆马车停路旁,莫颜不自觉地,感受到内心的宁静。
墨冰烤好了山鸡,送到马车旁边,里面剩下两只鸡腿。墨冰立刻会意,这是主子怕自家小姐没吃饱,特地留下的。
主仆二人坐在火堆旁边谈心。莫颜想到前世,她们局组织去草原旅行,那是中秋月圆之夜,草原已经很冷了,众人披着薄棉袄,在篝火旁边载歌载舞,和当地居民一起庆祝。
还没蹦跶多一会儿,有人惊慌的跑过来,在一处深深地草稞子里发现一具赤身*的女尸,于是莫颜纠结地丢下烤全羊,跟着同事们去工作。
事后,同事们还在调侃莫颜,说她是柯南,走到哪里都有让人倒霉的霸气。这点,莫颜非常不服气。碰上尸体,人已经死了多时了,和她没关系。她出现,正好可以从中寻找证据和线索,为死者说话,从这方面讲,是好运才对。毕竟冤死的人,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找到凶手而已。
“小姐,您不用自谦。”
墨冰用树枝划拉一下火堆。小姐和王爷在一起,没有什么好事,以前传闻主子衰神附体,出现在哪里哪里有事,现在看来,自家小姐也是如此,这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
莫颜坚决不承认。无论是林苗月,赵桂花,李月娥还是夏若雪,她们倒霉都是自己作死,怎么能赖到她头上?
莫颜一直想做点什么收拾几人,狠狠地报复,结果她还没准备好,这些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的*,下场凄惨,就拿于菲儿来说,莫颜打算摩拳擦掌好好斗一斗,于菲儿就被牵连进了端午龙舟事件。
“小姐,以后谁也不能得罪您,谁得罪您谁倒霉。”
墨冰扯了扯嘴角,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小姐您有什么法术吧?不用太谦虚。
入夜,莫颜睡不着,一直在床上打滚,而万俟玉翎穿着纯白色的里衣,正在打坐,他闭着双眸,周深散发着白色的冷气,越发显得虚无缥缈,似乎一个不注意,要羽化登仙一般。
“我怎么觉得有点热呢。”
这次是真热,万俟玉翎寒毒被控制之后,马车内没有那么冰冷。美色当前,莫颜咽了咽口水,她不是圣人啊。
“恩。”
这像是一句暗示。万俟玉翎立刻领会,他上前几步,熟练地把莫颜的上半身拥在在的怀中,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轻吻,轻声道,“睡吧。”
这句话,似乎有着魔力,莫颜闭上眼睛,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而万俟玉翎竟然舍不得放下,一个姿势坐到天亮,奇怪的是,寒毒没有发作。
又是新的一天。
陈国公府上,陈英早早的起身,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法。上次从法华寺所抽的签文,回来告知娘亲,结果她娘大惊之色,原本应该去庄子上避暑,也不让她去了。
出门遭劫,在京都城内,谁有这个胆子?陈英才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倒霉。难道在闷在家中,原本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吗?“恩,就那套红色的衣裙吧,做了还没穿过。”
听说莫轻风今日休沐,陈英掰了掰手腕,发出清脆地响声,颜颜通风报信,若是收拾了她的大哥,应该不会太介意吧?
大红色最好,穿着明艳而张扬,这种颜色,是那些小妾姨娘们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
丫鬟婆子伺候着陈英洗漱,又化了淡妆。自家小姐涂脂抹粉,看起来明艳动人,原本小麦色的肌肤和两道浓眉,让陈英看起来英气逼人,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小姐,您这模样,倒像是女将军呢!”
贴身丫鬟抿嘴一笑,老国公为人并不死板,不在乎什么规矩,但是陈国公府上的几个儿媳都出自世家大族,对规矩看得很重要,府上只有陈英是个例外。
“桂花鸭好了吗?上次颜颜和我念叨呢。”
陈英用过早膳,稍作整理,乘着马车出门。御史府和陈国公府都是大越的一流府邸,两府乘马车约莫半刻钟。刚准备进入御史府内,正好碰见回府的莫轻风。
“子曰……”
莫轻风心里不痛快,面上一派淡定,他一身青灰色的长衫,背着手,摇着脑袋开始准备。
“慢着!”
陈英很是头痛,最不耐烦有人在她面前显示才能,陈英从小受她祖父影响,偏爱习武,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不然也不会和京都草包小姐成为好姐妹。
“打断别人说话,这就是陈国公府上的家教?”
莫轻风眯着眼,出言挑衅,对上次陈英追了他三条街非常不满,多亏那个时候没有遇见同窗,不然他的面子往哪搁?堂堂国子监学生,竟然怕一个小女子不成!
“别什么都扯上国公府,本小姐有没有家教,你很快就知道。”
陈英把鞭子提在手中,从马车中探出来个脑袋,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之前还担忧在御史府见到莫轻风不好下手,在路上特地等了一会儿。
“满口荒唐,粗俗无礼!”
莫轻风眼神闪烁,他不得不承认,上次的疯婆子,这次穿着一身红衣,看起来明艳动人,颇具风情。
陈英已经及笄,常年练武,身姿健美,胸脯高耸,和京都走路都用丫鬟扶着的小姐们不同,明媚而张扬。
“是啊,本小姐还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更粗俗的怎么办?”
陈英挑眉,对着莫轻风做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跑呗!好汉不吃眼前亏,莫轻风快步进入御史府,慌忙地吩咐门房,“愣着干什么!赶紧关门,否则晚上没肉吃!”
“大少爷……”
门房抓抓头,犹豫片刻,自家小姐在走前留下书信,并且留话,陈国公小姐可以进府,不得阻拦。
御史府现在莫颜当家,能不能吃肉又不是大少爷说的算,想到此,门房耍了个心眼儿,假装一个趔趄,陈英趁着这瞬间,下了马车,提着鞭子往里跑,正好,她要来个瓮中捉鳖。
“别愣着,赶紧进府。”
车夫让陈国公的马车入内之后,关紧了大门,自家的热闹,自家人看看就好了。
这边,莫轻风回头一看,差点爆粗口,府上的下人怎么搞的,把这泼妇放进来了,真是天要亡他啊!
“莫轻风,速速来受死!”
陈英挥舞着小鞭子,在身后叫嚣。不是说书生都是没力气的吗,这莫轻风,跑的比兔子还快,陈英学过多年功夫,竟然追不上,二人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陈英,这不是陈国公府的后院!”
一着急,莫轻风忘记子曰,心中盘算去哪里躲避,御史府就三进院落,陈英应当不太熟悉前院的,为今之计,最好还是跑到前院去。
“莫轻风,你站住!”
追了一刻钟,竟然跟不上莫轻风的速度,陈英也急了,她跺了跺脚,气得甩了鞭子,刚好打到莫轻风的后背上。
“扑通……”
莫轻风摔倒在地,一旁的丫鬟婆子们躲在树口观看,眼神带着兴奋,她们倒是想看看,大少爷会不会被收拾了,平时吩咐个端茶送水也要念叨一番之乎者也,确实让这些大字不识的人听着烦躁。
“男女授受不亲!”
莫轻风见陈英要扑过来,当机立断,再彪悍的女儿家,也要在乎自己的名声!
“哼,有谁看到了?这院中可没有人。”
陈英故意忽略树后看热闹的下人,上前就要对着莫轻风的脸施展拳头,结果因为今日穿着长裙,不小心被裙角绊倒,整个人失去重心,扑了上去。
“陈英,你个泼妇,每天都在吃一头牛吗?这么沉!”
陈英扑倒,莫轻风被当了肉垫子,他只觉两团柔软撞击在他坚硬的胸脯上,想到书房那些春宫图,顿时窘迫起来,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他虽然喜欢看杂书,可本质上还是清纯的书生。
“莫轻风,拿命来,今儿本小姐要灭口!”
陈英怒极,既然忘记二人的尴尬姿势,她骑在莫轻风的身上,再次忘记自己着了长裙,只听咔嚓一声,裙角崩开的声音响起,院中,是长久的静默。
莫轻风和陈英,包括树后的丫鬟婆子都傻眼了。
“这次,本小姐真要灭口了。”
陈英阴森森地声音响起,莫轻风顿时觉得身体一寒,心中祈祷,小妹,快来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