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科场之外,范进已经对老童生的身份起疑,关键在于,他说的是官话而不是广东本地方言。得益于系统的帮助,范进可以无障碍的与人沟通,但是本时代的土著,可不具备这种能力。
广东普通士绅书生,也都是一口本地土音,很少有人说官话。一个老童生,如果真如其所说,只是在乡间教书,那掌握一口流利官话的可能并不高。
但是这人身份为何,与他实际没什么关系,所以范进也仅是起疑,不曾多关注什么。现在看来,这老人的地位多半在侯守用之上,这身打扮,自然是白龙鱼服之类的把戏。侯守用不肯当面考自己,也必是碍着这老人在旁,怕被他看出什么弊端。
几下的事联在一起想,这老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自然是主管广东一省学政的提学道,即读书人口中的大宗师。
提学是差遣,本官一般而言,是来自按察使司系统。其于读书人而言,算是最需要奉承的一个位置,即使是秀才,他也有权罢黜。在原本儒林世界里,范进五十四岁发迹,后来授予的就是这个职务差遣。
广东提学是由四品按察副使充任,论官品远非七品知县能比。从职权上,知县负责全县教育工作,学政负责监督全省的教育,知县也要算做学政下属。这么个顶头上司出现在县试现场,怕是侯守用的日子也过不舒坦,其不肯来面试自己,多半也是忌惮这个老头儿。
不过通常而言,大宗师连府试一层都很少过问,只负责道试,按临县试的几率就更低。这种小概率事件居然被自己遇到,就只能说是运气差到了家。
见范进犹豫,老人笑道:“我说过了,我是个乡间老童生,于科举上只是来凑趣,不想功名。所以早交了卷子,只等了凑够人离场回家。今天借大令的宝地,以文会友聊做游戏,不知范小友是否肯赏脸?”
老者既然不肯揭破,范进也就不点破自己看出机关,连忙回礼道:“老先生既有雅兴,范某无有不遵之礼。但不知老先生准备如何考教小可学问?”
“老夫看小友才思敏捷,笔下千言倚马可得,不如就多做一道题,显露下手段。请以顾鸿为题,试作一文,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范进略一思忖,才想明白,这敢情是一道割裂题。出自孟子中孟子见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曰:‘贤者亦乐此乎?’。不过这一割裂,却是破坏了原有的文意,连带整句话里的词性,都被破坏殆尽,即便以偏题作文,也都嫌过分,几可与侯守用当日画的圆圈相提并论。
老者含笑看着范进,似乎等他的反应。范进思忖片刻,朝侯守用施了一礼,“老父母,请赐题纸。”
侯守用也被这道题提起了兴趣,或者说在枯燥无聊的监考中,找到了一件好玩的消遣。同为读书人,侯守用当然是能做这道题,但是怎么想,也只能四平八稳过关,想要出彩则办不到。范进可以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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