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娘转身绕过竹林,就看到陈柳氏坐在篱笆门前,旁边的木槿正茂盛。
“奶奶,天气虽好,但今天风大,你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陈秋娘笑着说,假装没有看到她如霜的脸色,伸手就要去扶她。
陈柳氏拨开她的手,拄着木棒,气鼓鼓地站起身来,说:“不劳烦你,你翅膀硬了。”
陈秋娘心下也明了,方才她利用张家护卫对付陈全忠的事,这老太太多半是看到了。但是,她并不怕她知道。这些事,她迟早会知道的。
“奶奶,你说的哪里话,秋娘不明白。”陈秋娘笑着说,也不伸手扶她,就站在一旁。
陈柳氏站在一旁,陈了一张脸,“哼”了一声,说:“你是翅膀硬了。六亲不认了,敢让人打自己的亲爹了。”
“原来奶奶说的是这事。”陈秋娘依旧笑着。
“还笑得出来。”陈柳氏一脸不悦。
“奶奶,爹前天跟你说的话,我可听说了。他现在是输红了眼,该说的,不该说的,他怕是没分寸了的。这几天恰巧村里来了不少人,若是不将他速度赶走,他不小心说出什么来,岂不是惹了祸?”陈秋娘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扶住了陈柳氏。
陈柳氏这会儿没抗拒,只任由她扶着,也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陈秋娘,像是不认识她似的。
这老太太大约是怀疑什么了吧。毕竟她跟原来的陈秋娘挺不一样的。但她没打算要掩饰自己,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穿越的。
“奶奶不同意我的说法么?”她低声问,然后没等陈柳氏说话,便又接着说,“家里有什么秘密,我还小。但听秋生说起奶奶那么紧张爹说的要去告官,想必也是关系生死的事。所以,我方才便擅自做主,借别人的手把他赶出去了。”
“你是谁?”陈柳氏忽然问。
果然,这老太太是怀疑了。但是,她是打死不承认的,即便是将来自己最亲密的人,她也不会告诉。穿越这件事会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她会让这个秘密腐烂在心底。
“我是秋娘啊?”陈秋娘脆生生地回答,一脸的惊讶。
陈柳氏揉了揉眼,依旧死死地盯着她,问:“你还记得你三岁那年,我带你去成都府么?”
陈秋娘知道陈柳氏是在试探她,可惜她全盘接收了原来陈秋娘的记忆,陈柳氏问的这些她都知道。她装着想了想,便回答“有些模糊,只记得好大的屋子,有穿漂亮衣服的姐姐,给了我一块糖。那味道真好。”对了,奶奶,那漂亮姐姐是谁。我记得她的衣服那样颜色比天边的云霞还美。”
陈秋娘一招转移话题,却见陈柳氏一愣,摆摆手,说:“那只是我以前宫廷里一个姐妹儿,战乱一起,早就失散了。”
“哦。我印象也模糊,只知道衣服漂亮,她家好大,她的样子倒是想不起来了。”陈秋娘成功转移话题,然后她有转回来,说:“奶奶,爹的事,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们总得活着啊。”
陈柳氏一听,心里也是酸涩,抬袖抹着浑浊的老泪,说:“我知道他不争气,苦了你们,但到底是你爹啊。”
“我知道他是我爹。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弟饿死。他们还什么都不懂,来到这个人间还不到一年。我也不希望秋霞将来草草嫁给乡野村夫,日子惨淡,或者去做人小妾,甚至通房丫环,一世悲惨。我更不喜欢如此聪明伶俐的秋生成一介村夫,他应该有更灿烂的未来。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者。我必须这么做,奶奶。”陈秋娘站在日光里,打从心底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行事迟早是需要得到陈柳氏的认可的。这不仅仅是要取得家人的支持,还在于她总觉得陈柳氏到底是在后蜀皇宫最得宠的妃子身边当过差,又是那妃子的奶娘,好歹会有些门道,对自己的事业会有帮助。
她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来跟陈柳氏谈谈陈全忠的问题,但没想到今天陈柳氏主动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她索性就一并将陈柳氏的思想工作作通,省得到时候开始自己的事业,还要牵肠挂肚这些家庭的琐事。
“可是——”陈柳氏犹豫地开口。
“奶奶,我们陈家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我虽年纪小,但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那天,我醒来,就觉得我们这半年过得太憋屈了。要饭、饿得头晕眼花、眼睁睁看着两个弟弟饿得哭,没一点办法。天天梦着爹爹回头是岸,爹却执迷不悟。我从醒来的那一刻,已经不指望他回头了。”陈秋娘说着,记忆里那些苦逼的日子纷沓而至,让她觉得憋屈、难受、压抑,不知不觉眼泪簌簌落下。那些虽不是她亲身经历,却已然是她记忆的一部分。
她抬手抹泪,陈柳氏也禁不住老泪纵横,将她搂入怀中,说:“我知道是你爹对不起你们,可是,他到底是你爹啊,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到底还是养过你,疼过你。”
陈秋娘听陈柳氏这么说,心里顿时就明白了陈柳氏其实并不反对给陈全忠小惩大诫,只是担心她不认陈全忠。
“奶奶,你放心。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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