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上次遇刺之后再次回到高大围墙下一座普通宅院里的时候,已经是近一个多月之后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临时负责管理那些女孩儿们的柳香以及一名肩负顾问之责的当值学塾弟子对待这些孩子们可再没有张海那样客气。
先是对那些危难中表现不佳的孩子们饿饭两天。之后便是按照张海留下来的课程进度表加倍速度的要求背诵九九乘法表。
九九乘法表的背诵虽然对于这个年级的孩子来说虽然算不上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也需要十天半月左右的时间才能人人过关,之后是倒过来的除法口诀还有几乎海量的练习。大量四则算术训练的同时还要默写外加墨背每天至少十个生字以上。
每半天的一次的考核加上私塾式的体罚似乎又让其中不少孩子回忆起来张家之前那些苦难的岁月。
“你知道你们浪费的文具有多少么?你们这一个半月来所浪费的纸和墨大概是价值五百多贯,足够一百五十余两,足够至少一百三十口平民至少一年的消费。就是一个连的精锐战兵比起你们来恐怕也有所不如。以后,我在你们身上花费的财力、精力、时间可能还会更多。为了不让我那些冒着再次被暗算的风险的心血白费,我今日必须考考你们这一个半月以来的学习成就。不符合要求的,看见那院子里两个坑了没有,我虽然不会让被淘汰的人死的那样惨,但也不会给出局的人什么好结果!”张海再次来到孩子们中的时候态度似乎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诚恳与和蔼。
当初不觉得什么,可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却让不少女孩们都回想起两个月前师傅与自己那断似乎相处越来越亲密逐渐熟悉如同父亲和女儿们的日子,再面临这样的景遇悲伤和紧张交加之下不少孩子都低声的哭了起来。
“你们几个先来!”张海专门指着那些在悲伤和压力之下哭出声来的孩子说道。
没有给这些女孩多少调整的时间,张海就让她们默写了几个句子并完成一些两位数乘法、三位数加法、四位数加法的心算。
在相对保密的屋子里单独考试之外,张海还这些孩子中的每一个人都让其在低声的情况下讲讲这些日子以来群体和身边人有无重要的异样,检测完的人都要站去院子的另一边。
这种单独的考较极为花费时间,张海想起前世自己的小学老师要求放学前逐个背诵古文的情况,不过三四十个同学就要花上相当于两节课的时间。这一百三十多个孩子完成一次单独的口头检测就花去了几乎大半天的时间。
这些孩子们识字和算术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的进展大大出忽张海的意料,即便是那些心理素质最为脆弱准备时间又最少的女孩也在自己最初的要求下只是稍有迟疑就顺利过关。经历过苦难、一定程度上选拔的孩子们这些天在面临生死存亡危机与戒尺体罚的双重压力下进展可谓神速,甚至远超过张海印象中学塾弟子们在类似学习阶段的进度。
当然张海也注意到这些孩子们肿起老高伤的不轻的左手。
当临近傍晚的时候,张海在战战兢兢的女孩们面前沉默了许久,用这些孩子们可能自生下来就从来没有听过的赞许与理解的口吻说道:“我没有想到你们的表现这样优秀,虽然这识字和算术还不能说大功告成完全过关,但每一个人的表现都是不错的。或许一些时日之后师傅就会带领着弟子们面临一场大战,为了以方万一,我想现在就告诉你们今后的使命乃至任务是有多么的重要。
尽管自己亲自带着这些女孩儿们的第二个月开始就在为灌输一些理想和理念做铺垫,可得在不轻的劫难之后见到张海的真诚以及对自己如此重视。不少心中似有怨言的女孩也感动的低下了头,低声哭了起来。
“师傅不但希望你们是诚实的人,还是希望你们足够坚强,并且能够从明天开始承担起许多成年人都无法肩负重任!”
那一天的晚饭,是如孩子们刚来的时候一般那样的久违与丰盛。
那一天的夜晚,张海再次同这些孩子们在一个通铺内一起入眠。
当然,张海这次可不敢贸然的睡实,而是很大程度上装睡。可张海在不久以后才暗中了解到的是为了保护师傅不再遇害。不少孩子们同样在这个黑暗的夜晚中无眠。
从第二天,不少外面请来的先生开始教授这些小女孩中的一部分人这时代商户已经开始常用的三脚帐的记张法。而另一些孩子们则开始分成临时的三个四十人班,接触张海曾经知晓过或已经过期的上次青州之战的各排及各临时中队战报及训练文件,在年纪尚算不大的情况下就已经开始初步尝试通常只有张海的学塾弟子们才能接触到的东西了。
阳春三月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过去之后,虽然张海最先提出的是一个月后与柳香成婚,但为了这个年代人们一贯的习俗,羊年出生的自己还是安排在旧历五月的大利月成婚。
不知怎的,平日里一向比较塌实沉默的张万勇在得知此事后却也突然在阳春三月就提出了成婚的请求。而且蛇年出生的张万勇婚配的大利月在就在阳春三月,这事似乎更为急迫。
张海起初担心张万勇似是与自己有什么芥蒂,可有一次见到似有些眼熟的一个似乎有着脱俗般灵气的少女容怜的时候不由的有了些忧虑,难得的一个私下里的场合的时候张海对张万勇告戒道:“容怜如此动人而又有灵气的姑娘完全不像是这青州府城勾栏之地的人。弟弟我经历过敌人两次暗算,真心的希望哥哥要小心谨慎才是。”
张万勇也直言不讳,诚恳而坦白的告诉张海几乎是同一个夜晚青州旧监里发生的事,并且似乎对转化这名大有做探嫌疑的美人颇为自信。
张海一直有一种不能确定的怀疑:哥哥似乎应该早就对自己心存芥蒂了,只是他的性格不是那种张扬外向的恶人而已。但为了避免嫌隙扩大,也不再好说什么。只要这位哥哥将来不成为和申那样的人物,在不影响到社会整体大同的情况下拥有较大的富贵的一个特区,自己是能够赐予他的。
五月的一个早上,青州的街道上阳光明媚。虽然说民间的传统中农历五月是夏季袭来的恶月,疾疫多发,可是这些年的五月却还是如温暖而不闷热的春末景象一般。
张海没有像弟子们那样隐瞒自己将要婚配的消息,可在自己的提议下也没有在这濒临战阵不远的情况下大操大办的打算。尽管自己即便是放在抗战时期的革命队伍里,除了年龄不够二十八以外在资历与职务上也都够军中婚配的标准了,不会引起大多还是刚刚度过青春期的少年的官兵们多少反感。但至少为了安全顺利还是选择了仅仅按照十分寻常的大户人家相对简明下的规矩来。
城内的老营前,算不上十分排场的锣鼓唢呐还有迎亲队伍的热闹在这沉闷已久的营前也显现的十分热闹。柳香是张家收养的孤儿,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按规矩由做为伴郎的张万勇负责背出来送上花轿。
张万勇武学天资远不如张海,但也是多年习武的人,丝毫不感觉有何沉重。心中不知怎的泛其一阵酸楚,转而还是控制住自己没有表现的怎样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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