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意,只抬手又挺直了悬于马平跟前的双刃利剑,再行催问:‘本帅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马平并不放过这个虚张声势的机会,抱拳笑答:‘前辈何须纠结小可如何得知?这极寒地狱对鬼力消耗极凶猛,前辈如此神威盖世,尚需搭起雪房、用狐裘状的法宝包身避寒,何况小可一行不才?恳请前辈能体谅我们,开门见山,来谈谈小可一行,该如何报答前辈的指点之恩。’
‘呵呵。’那儒雅侏儒冷笑一声,毒辣的目光又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年青鬼来,它自然知道马平是虚张声势,但偏偏马平又点中了它蛰伏于此的动机,以至于一时摸不清马平的虚实,束手束脚起来。
马平之所以能一语切中,只因它熟知地府官吏的品性,有的放矢之故。身处极寒地狱,好比被架于断头台上,身上鬼力则是牵绊住颈上利刃的麻绳,而极寒地狱的阵阵透骨寒风,则有如设于麻绳底下的一个烛台:熊熊火舌不断地蚕食着麻绳,利刃落下、身首异处不过是时间问题。这种困境中要保存自己,无论本领多高,都只得与狱卒牢头交易求得配合,以换取这雪房、这狐裘一般挡风的法宝,而用于贿赂收买的,自然是事主在人地两界的积蓄保存了。
身受如此折磨,还须得跟牢头狱卒低声下气,如此忍辱负重者,心中必然有所求,人欲所求,无外乎两者:要么为情,要么为仇。为情者,身在地狱十八层,可谓永无天日,自己全无与情之所系接触抑或施助,至于托时刻觊觎着自身财物的狱卒老头相帮,更是滑稽至极。莫说阴阳,哪怕是阴阴,在十八层地狱中也是永所隔绝。深受地府鬼心鬼意浸淫的马平,揣度一位顶尖高手的夙愿为何,固然不敢断言绝无为情可能,但要它赌,它会且仅会赌另一边。
为仇。
‘呵呵,好,好。既然你言之及此,本帅倒想听听,你能给本帅开出什么条件?’
侏儒紧了紧身上狐裘,靠到椅背上头,气定神闲。
‘前辈尽可畅言,小可不才,能胜过前辈如此高深莫测的大人物,那对头固然侥幸,但恐怕亦是我辈远不能及的,但前辈蛰伏于此,定然有所筹谋,小可相信为前辈的大计略尽绵力,应该还力所能及。’
马平先送上一个马屁,又不声不响地表明自己的自信,那正主闻言,顿时大笑,连绵不绝的笑声洪如钟鸣、直窜天穹,仿佛要将这个鬼造的匣子钻出一个对透的孔洞来。正主大笑初时,马平还道它是性情中人,再听,又略感踌躇,至今不止,马平就难免不感到尴尬了。
马平想出言打断,但几次都被眼前剑尖逼得欲言又止,在它的心头,一股不详的预感好似湖水干涸而爬出的湖底顽石一般,越发地庞大、突兀、丑陋、令人不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正主笑得兴起,还不时地用手拍打着椅子扶手,响亮的“啪啪”声甫一冒头,便被它的笑声形成的漩涡卷入淹没,最终刺入马平耳蜗里头的,只有令它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
‘黄口小儿,你如此大话,可知道那个让本帅千百年来辗转难眠的对头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略尽绵力?凭你?凭你?!’
正主怒拍扶手,一掌落下,劲道之强竟至于官帽椅半边尽碎,唯留另一半依旧承载着那正主稳稳立在雪地之上,又好似抽刀断水一般截断了自己的连绵笑声,一双虎目撑得浑圆,黑白分明的瞳孔几要迸出火来——
‘那个将本帅囚禁于此、杀千刀的死鬼,无名无姓,唯有一个称号——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