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檐下,李正一突然发现家中好像没人,陈旧的木质大门上挂着一把小铁锁,整个屋子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这不应该啊,李正一心里暗自想着,父亲右腿有疾干不了重活,平日一般都是呆在家里帮助母亲清理收回来的废品。更何况今天还下雨,父亲更加不太可能去别的地方。
“爹……妈……”李正一站在廊下喊了好几声,没有回应。
正在挠头时,冷不丁背后响起一个声音说:“李家后生?”
后生是本地人称呼年轻男性的叫法,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一辈,更喜欢用后生来称呼他们所见到的任何不熟悉的年轻男性。
李正一转身,见坪地上走来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农,依稀有点印象,却叫不上名字,只好含含糊糊地说:“你好。”
老农走近,站在屋檐外说:“后生,你爹妈在你大伯家,你赶紧去吧。”
“好的,谢谢。”李正一道谢一声,又满脸疑惑地自顾自嘟噜了一句:“大伯家?咋跑那儿去了?”
老农耳朵尖,听到了李正一的自言自语,便奇怪地看他一眼说:“你爷爷过世今天出殡,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正一脑袋嗡地一声响起,仿佛炸雷一样让他头晕目眩。一个声音在脑海狂喊:“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前世爷爷过世,是在自己入狱之后,急怒攻心之下引发脑溢血,救助不及时才去世的。这一世,为什么毫无征兆地提前去世?这一世,自己刚刚重生,完全有机会改变前世的状况,不至于让爷爷还有父母在自己入狱后,一个一个接连出事。”
李正一失魂般地走入雨中,完全不顾身后老农的呼喊,凭着本能和记忆,一步一步往大伯家赶去。
李正一爷爷两子一女,李父李良平排行第二,上有李正一大伯李良友,下有姑妈李玉兰。大伯李良友结婚比李父早,但第一胎是女儿,第二胎的儿子相隔很多年。李父右腿有疾,走路有点瘸,相亲时经常被姑娘嫌弃,所以结婚晚。三十岁才有山沟沟里出生的李母看上他,这才成家立业,有了李正一。
按正式族谱排辈,李正一是长孙,也是李正一爷爷疼爱他的理由,可惜李正一不争气。
赶到大伯家,李正一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爷爷,这一世在自己没有入狱的前提下,提前离开了人世。
大伯家屋外坪地搭建有临时大棚,棚内摆满亲朋好友邻里熟人送来的花圈、摇钱树、金银山以及各种纸质祭奠白物。屋外墙上斜挂着或有字或无字的白幡,门框边贴着白纸黑字的挽联,大堂内黄香白烛一应物什齐全,做法事的道士或站或坐,都在忙碌着出殡后烧纸钱物什的准备。
李正一知道自己没有赶上最后的出殡送葬,这边习俗,出殡必须要先看吉时,然后在吉时之前送葬上山,俗称赶时辰。出殡之后,就是最后的步骤,给死者烧上一堆亲朋好友孝子孝孙孝敬的纸钱纸物。
屋外认识李正一的邻人或亲朋,见到他回来,都只默默地打个招呼,便各忙各的。李正一走入正堂,还没靠近偏屋,就听见偏屋里传来一个尖刻的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姑妈李玉兰那尖酸刻薄的语调。
姑妈李玉兰自小牙尖嘴利,跟李父自幼不和,嫁人后因为夫家富足,更加看不起残疾的二哥。平日只要逮到机会就对李父冷嘲热讽,完全没有任何兄妹之间的感情存在。
这一次李正一没有回来送葬,李玉兰刻薄的嘴脸一直没有停止过嘲讽,李父李母自知理亏在先,只能强自忍住。
李玉兰呵斥说:“二哥,不是我们愿意说你,你家小崽子就是不孝,父亲去世虽然突然,但总共有四天时间。大哥家丹儿远在长水,连夜就赶回了家,你家小崽子就算再远,不至于连送葬都赶不上。依我看,恐怕是在外面鬼混不愿意着家,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亲情这个概念。”
偏屋内,李正一大伯大伯母、父亲母亲、姑父姑妈都在,小一辈只有大伯家女儿李丹在。几人都坐着,只有李玉兰站在屋中央,伸手指着李父大声说着。
李父抽着旱烟一声不哼地坐在墙边的长凳上,任由李玉兰呵斥,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李母紧挨着李父,见李玉兰越说越来劲,忍不住反驳一句,却惹来李玉兰更大声的呵斥。
李玉兰见李母似乎不忿,又尖酸刻薄地说:“都说养不教父之过,但你们家,你的责任更大,就你这个贱货从小对他娇生惯养,教出这么一个不孝的畜生。”
这话惹恼了一直没出声的李父,他沉着脸说:“李玉兰,你说我也就算了,这么说你嫂子,可别太过分啊。”
李玉兰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道:“我说了又怎么了?难道还不该说吗?李良平,别说她只是我二嫂,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敢骂,你们一家三口,有一个好东西吗?没有你们做榜样,怎么可能教出这种不孝下贱的二流子畜生来?”
李父忽地站起身,红着眼睛咆哮:“你再敢说一声试试。”
本坐在旁边闷声抽烟的大伯以及其他人,见两人闹得厉害,忙站起来劝。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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