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行险招固然在古往今来的沙场征伐之中都很常见,甚至是很多将领一战成名的原因,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将领都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兵行险招。
毕竟这是在用自己袍泽弟兄的性命来赌博,胜了固然好,但是输了往往就意味着全军覆没。
裴子烈的目光在身前两个人身上扫过。李荩忱和萧世廉,这都是有血有肉的年轻人,都是他裴子烈为数不多的兄弟。裴子烈不敢想象如果因为自己同意了这个计划而把他们送入死地,自己将会是怎样的愧疚和悔恨。
而且如此回去之后,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向萧摩诃、向吴明彻、向东宫的诸公交代。
“大士,可不要说你自己害怕了!”萧世廉哈哈笑着说道。
裴子烈霍然抬头:“不行,你们两个留在南岸,某率领六百人渡江,如果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你们就一直在这望北寨等着,等着对岸江陵城被咱们自己人拿下!”
既然不想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兄弟去送死,而这一趟又不得不走,那么最简单的办法自然就是自己走一遭。
“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萧世廉伸手拍了拍裴子烈的肩膀,“你是咱们南陈的电威将军,是这三千弟兄的统帅,你要是带兵渡江,那这剩下的弟兄谁来率领,不怕你笑话,某自问可没有这个本事!”
“可是······”裴子烈眉毛一挑。
而李荩忱此时沉声说道:“大士你放心,有某,有伯清,肯定不会有事的,咱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这一趟。”
裴子烈还想再说什么,不过萧世廉直接伸手制止了他:“大士,你现在只要在这望北寨等我们的消息便是。”
看着转身下楼的李荩忱和萧世廉,裴子烈缓缓的回过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茫茫大江上雾气已经越来越浓。
对岸仿佛有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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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北寨虽然只是一个小寨子,但是毕竟是南陈直面向江陵的营寨,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就在营寨所在的小山坡下,就有十多条大大小小的渡船,看上去都些破旧了,十有八九是当年南陈和西梁刚刚开始对峙、封锁大江的时候从江边村落中收缴的。
而自从来了这望北寨,三千士卒也没有一直歇着,都是江南水乡子弟,这个时候找大树造船是不现实的,但是竹排还是可以的。足足三十多个体型庞大的竹排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好,就等着一声令下,可以和那些船一并推入水中。
“这些也就是带五六百人,正好。”萧世廉手按佩剑,在江滩上转了一圈,相当满意。
李荩忱则一言不发的静静看着对岸,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而江面上笼罩着的雾气越来越重,原本朦朦胧胧的轮廓也已经看不清楚了。若是在平时,或许还能根据对岸的灯火判断有多少人,但是现在别说是对岸的灯火,就连不远处山坡上望北寨的灯火也快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