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裴子烈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中,萧世廉方才问出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世忠,你为什么选某?”
李荩忱轻轻呼了一口气,显然对于这个问题,他早就已经有了答案:“此去章山郡,以弱兵凌十倍之敌,虽是正兵之道,但是却是不折不扣的行险,因此某,还有这两千多弟兄,需要的是一个敢打敢冲的将领,带着他们浴血厮杀在第一线,这一点伯清你胜过某或者大士。”
顿了一下,李荩忱紧接着说道:“更何况大士是电威将军,向左卫将军请援之后,左卫将军可以直接调拨足够的军队给他,直接由他率领着北上,而不会因为你我官职太低,按理无法统御这么多士卒而不得不派出另外的将领。”
当然李荩忱不会告诉萧世廉,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就是萧世廉归根结底也是萧摩诃的儿子,自家长子若是被尉迟迥困在章山郡,于公于私萧摩诃都会全力相救。
就算是李荩忱也清楚,萧摩诃应当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但是留一手终归没有坏处。
萧世廉点了点头:“刚才大士说这雨小了不少,咱们是不是也该派人向北面官道探一探,看看可不可行?”
“言之有理,”李荩忱应了一声,正要走出去,萧世廉却是再一次拦住了他:
“世忠,你先等等,还有一个问题某想问你。”
“什么问题?”
萧世廉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风雨中,沉声说道:“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某,我们此去章山郡,如果真的遇到了尉迟迥的大军主力围城,我们能够支撑到解围么?”
李荩忱苦笑一声:“你这个问题某无法回答,毕竟某不是左卫将军,也不是尉迟迥,更不是守城的陆腾,所以某只能做出这个决定,而最后胜负与否,生死与否,或非人力所能全为。”
或许也是第一次见到李荩忱露出这样毫无把握的神情,萧世廉皱了皱眉,心中也是随着沉重了几分。
而李荩忱伸手带上头盔,淡淡说道:“不过我等既然北上,自当尽力而为,与尉迟迥争,也与这苍天争。更何况······这件事就算是再不可行,也总得有人去做。九年之前兵败江陵城下的旧辙,我们不能再走一次。”
一边说着,李荩忱一边迈动脚步,走入风雨中。
萧世廉自失的一笑,什么时候反倒是自己变的婆婆妈妈得了。当下里他攥住佩剑的剑柄,紧跟上李荩忱。
正如李荩忱所说,还没有争一争,如何知道事不可为?
九年之前就是因为江陵城高大坚固,吴明彻一心想着全力攻破城池,没有算到北周军队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南下,直扑向自己的侧翼,方才不得不仓皇撤退。
现在又是南陈大军包围江陵城,此时必须得有一支军队继续向北穿插缠住北周主力了,否则九年之前的旧事,说不得又要发生。
萧摩诃、樊毅都在争夺江陵这块肥肉,总得有人去做挡住尉迟迥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再搏取一些功勋,也是为了一场南陈期待太久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