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吴明彻快步迈过门槛,消失在夕阳笼罩中的台阶下,陈顼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刹那间他都有些羡慕吴明彻,这个已经年过古稀的老人,虽然在平日里总会给人一种病怏怏、风烛残年的感觉——而事实上吴明彻也确实是疾病缠身——但是真的参与到这战事当中的时候,老人却会让陈顼惊讶的爆发出之前他在其余地方都没有见识过的斗志。
仿佛这个老人还是数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率领前锋横冲直撞的年轻小将,还是九年之前那个席卷湘州、剑指江陵的当朝砥柱。
多年战场的杀戮,非但没有让吴明彻因此而厌倦,相反的,每当提及这熊熊燃烧的战火,提及那些他曾经泼洒过血汗的土地,他都会精神抖擞。
“为战而生,战事不平,必有挂念,不管你自己是不是清楚,朕可是看得清楚啊,”陈顼喃喃自语,“只可惜,朕已经做不到这一点了。”
“父皇何出此言,”一直站在黑暗之中,仿佛根本不存在的乐昌缓缓走上前,给陈顼换掉桌子上已经凉了的茶,“相比于司空,父皇需要操劳的更多,需要牵挂的更多,做的自然也比司空更好。”
陈顼眯了眯眼,天色将黒,一股疲惫感弥漫在四肢百骸,让他有一种想要闭眼直接睡过去的感觉。这短短几个月,陈顼感觉自己苍老了很多岁,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能够漏夜批改奏折的勤政君王了。
桌子上积压的奏章就这样摆着,仿佛在嘲弄着他。
看着露出疲惫神色的爹爹,乐昌心中一痛。自从上一个雨夜和陈顼大吵过一架之后,她确确实实有好几周没有再来这御书房,不过陈顼那几日连续请了好几次御医,还是让乐昌放心不下了。
无论如何,这终究是自家爹爹,在乐昌的心中,他首先是父亲,之后才是君王。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探望之后,父女之间的隔阂才因此而消散,更或者说只是两个人没有谁再去提那天的事罢了,仿佛那些争吵和顶撞都随着那一夜的风雨消散融化、无影无踪。
但是无论是乐昌还是陈顼心中都清楚,这之间的一切,不是想抹去就能抹去的,只是父女两个都不约而同的将之深藏心底罢了。
“听说这些天乐儿去了几次东宫?”陈顼睁开眼睛,轻轻抿了口茶,想要借助升腾的雾气遮掩住脸上的疲惫神色。
听到陈顼如此一问,乐昌顿时怔了怔,连忙解释道:
“是啊,东宫的傅縡傅大人得到了一批古籍,几次邀请女儿前去,女儿也不好拒绝,并且知道傅大人并无恶意,所以便前去了几次,只可惜先两次傅大人都事务繁忙,东宫管理书籍的官吏不敢把所有书都拿出来,直到今天上午女儿第三次去,方才遇到傅大人空闲,得以一窥全貌。”
陈顼苦笑一声,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自家女儿,这到底是个太过精明的姑娘,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丫头?
这傅縡分明就是没安好心,书籍不过只是借口罢了,引诱乐昌三番五次的前去才是他的目的,而这样一来自然就营造了一个乐昌殿下和东宫来往亲密的假象,哪怕是乐昌到东宫真的只是为了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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