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建国、卫玲居住的村子到大队的晒谷场,是有一段距离的,再加上南方农村河道众多,日常走的小路多是绕着河道,沿着一片片农田而筑,即使直线距离挺近的两个隔壁村庄,走走有时也得花上十几二十分钟时间。
齐建国和卫玲走去晒谷场的路上没遇到什么人,那是因为他们去得已经晚了。像大队放露天电影这种大事情,男女老少只要走得动的都去了,性子急的都等不急吃晚饭,随便带些干点心就早早地去占位置了,因为到时肯定人山人海,去晚了就只能看别人的后脑勺了。齐建国和卫玲对于《上廿岭》这类老电影其实兴趣不大,他们去纯粹就是图个热闹。
当他们快走到晒谷场的时候,看到人们正三三两两往回走,觉得奇怪,于是急忙拉住另一村的一个男知青问是怎么回事,那男知青一脸沮丧地指了指天上说:“老村长说天上马上要下暴雨了,电影放不成了。”
这时旁边另一个女知青忙补充说:“老村长还说,这天诡异的很,怕是要出精怪,叫我们赶紧回家。”说着这帮知青一边抱怨一边急着往回走。
齐建国和卫玲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刚才还是一朵朵可爱的绵花糖晚霞,现在早已连成一片,厚厚的云层结结实实盖在了他们的头顶上,但是奇怪的是这云层不像往常暴风雨来临时的那种乌云,而是一层厚厚的红云!
这时天边已经开始有隐约的电光闪现,但还没有雷声传来,说明暴雨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下下来。
齐建国和卫玲只好也随着人流往回走,齐建国倒还没什么,卫玲早已把嘴巴噘的老高,一脸不乐意。
当初为了方便与卫玲谈朋友,所以齐建国找了个借口,要求老村长给他和卫玲安排了两家离知青们集体居住的地方隔了一段距离的农家借住,所以他们回到住的地方又得花上三四十分种的时间,连休息也没休息就又得往回赶,也难怪卫玲不乐意了。
齐建国看到自己的女朋友不乐意,把头凑过去,悄悄说了句话。卫玲听了,马上一下子开心地蹦了起来,指着齐建国喊到:“齐建国,你说话算数,到时你可不能耍赖,要背我的哦!”
这话刚说完,后面就走来了老村长,顿时把齐建国囧得满脸通红,但还是努力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和老村长打招呼。卫玲则早吓得躲到齐建国身后去了。
上山下乡运动刚开始的时候,知青是不准谈恋爱的,但到了后期,特别是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知青之间谈恋爱是有的,但也是偷偷摸摸的,如果被大队里发现,也是要吃批评的。所以两个年青人都十分紧张,怕被老村长发现了。其实他俩的事,同村的知青们和村里人只要不笨都能察觉到,只是大家怕他们面子薄,都不挑明。
老村长看到两人,笑呵呵地朝齐建国挥了挥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建国啊,你们快点回去吧,这天不好,妖怪着呢。哦对了,你家里最近来信了吗?家里爷娘身体都好吧?”
“谢谢村长,刚接到家里的信,阿爸姆妈身体都很好。”见老村长没对刚才卫玲的话有反应,齐建国暗中吐了口气,笑着回了老村长的话。
“好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快回去吧!”说着老村长背着手,快步走过去了。
齐建国摸摸脑袋,对老村长忽然问他家里人的情况感到有些莫明,但也没多想,指了指卫玲的鼻子,一本正经的快步往回走了。卫玲回了个不服气的鬼脸,也迅速跟了上去。
天边的晚霞逐渐隐入到远处的树林里,天上的云层堆积得越来越厚,比平时更黑暗的暮色已降临。又一道闪电从远处闪现,瞬时照亮了整个大地,紧接着隆隆的雷声慢悠悠地传来。
“看来这雨来得蛮急的,我们抄近道走吧?”齐建国看了看天,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头。
“我才不要呢,你是不是要走那条有暗矶的小路,那里长了老高老高的野草,黑乎乎阴森森的,好吓人的。”卫玲对齐建国的提议提出反对意见。
“但是你看天变得这么快,雨说不定说下就下了,我淋点雨没什么,万一你要是淋了雨,感冒了,那……”齐建国没把话说完,但言下之意卫玲已经听懂了。
“那好吧。”卫玲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决定跟着齐建国抄小道回住的那个村子。
暗矶是指连接河两岸一条小坝,河水上涨的时候,小坝没在水中,等河水水位下降的时候就露了出来。
俩人走的这条近道是沿着河道而行的,河两岸长满了高高的野草,加之天色越来越黑,行进变得有些困难。齐建国紧紧抓着卫玲的手,低头只顾往前走。卫玲也没有了来时欢快的心情,一声不响地跟着齐建国,俩人一路上显得有些沉闷。
忽然,一道刺目的光从齐建国的身后射来,照得前方一片炫目,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卫玲手里的手电筒发出的光。
“你想得真周到,还带了手电啊!”
“那当然,要是夜里看完电影,回去的路上也是黑漆漆的,手电那是必须要带好的。”卫玲得意地说道。
有了手电照明,齐建国的心里就没那么紧张了。虽说无产阶级革命者都是无神论者,但那条要经过的暗矶还真是有点阴森的。前天齐建国才经过那里,即使是大白天,也让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
拐过一个田埂,前面就是暗矶了。齐建国用手电向前面照了照,但这黑夜好像浓得有如实质,手电的光只能照到身前几米远的地方,再往前就黑乎乎地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真奇怪,现在这时候怎么起雾了。”齐建国有些后悔抄近道了,但已经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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