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机器上,再轻轻的摆上指针。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谨慎模样,戴铎眼底闪过一抹为不可查的笑意,低头继续写字。
指针转动,留声机里慢慢的传出了一个缠绵婉转、柔漫悠远的水磨腔调的声音。女子的声音柔媚的像是要捏出水来一般,宛如一匹最为丝滑的绸缎从身体上滑过。
让明珠在这个初春的寒冷里如同三伏天吃了一大桶冰淇淋一般畅快。
一支桃花扇,唱出了多少天地无情,儿女情仇。
此人正是全苏班的当家女旦雪如,祖籍扬州,为女旦中的翘楚,当年虽然只有十七八岁,却是名满京城的大腕,乃至历史上都有记载的顶顶有名的昆曲大家。可是却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来。
全苏班出自苏州,据《王巢松年谱》记载,康熙二十一年,曾修改演出太仓王所编《鹫峰缘》。班头是人称老徐班的余维琛,原在石塔头班串客,后学师自创了全苏班。雪如便是他的首席弟子,亲自教导长大的,当年康熙爷南巡时还曾经在万岁爷跟前表演过,现在却落魄成了老徐班。但是余为人性慷慨,任侠自喜。善饮,能读经史,解九宫谱。当年轰动京城时就和十三爷成了莫逆之交。
当年全苏班之所以没落,和雪如以及一个人有很大的关系。
这个时代,清朝宫廷演剧,主要还是昆剧,其次是弋腔。宫廷所需昆剧演员,全都由苏州织造府选取。
孔尚任,又是这个故事中顶顶关键的人物。
虽然势败,但是昆曲依然保持着“正声”的地位。康熙年间的昆曲已形成走向全国的势头。昆曲家班随着官僚的移任而四方移动,且随着商路而流向南北各地广受欢迎。
康熙二十七年,洪昇写成了《长生殿》。三十八年,孔尚任写成了《桃花扇》。两部传奇
为北京的昆班所首演,造成京师梨园的两度特大轰动。昆曲舞台上矗起了两座不朽的昆曲传奇的丰碑。而演唱《桃花扇》的就是全苏班。
这两部杰作给洪昇和孔尚任带来了荣誉,但并未给他们带来好时运。
《长生殿》脱稿后,“一时朱门绮席,酒社歌楼,非此曲不奏,缠头为之增价。”“蓄家乐者攒笔竞写,转相教习”。
但是好景不长,康熙二十八年八月,佟皇后去世还不到百日,洪昇和朋友们就演唱《长生殿》,酿成了“国服未除”、“非时演唱”的一桩公案。观剧的诸人罢职,洪昇被国子监除名。
《桃花扇》在康熙三十八年六月脱稿后,“一时王公荐绅莫不借抄时有纸贵之誉”。北京城里“演《桃花扇》者,岁无虚日,其又以全苏班最盛”。
不仅在北京频繁演出,”岁无虚日”,而且流传到偏远的地方,连”万山中,阻绝入境”的楚地容美(今湖北鹤峰县),也有演出《桃花扇本末》。
孔尚任的《桃花扇》在北京太平园公演后,轰动了京城。消息传进宫里,康熙爷命太监连夜找剧本来看,更足见他对昆剧新戏的关心。康熙帝为观剧方便,在皇宫内创建了专门的演剧机构“南府”并责成苏州织造选送民间优秀昆曲伶工供奉内廷。
第二年三月初,孔尚任升任户部广东司员外郎。但是干了不满一月,即以“疑案”被罢免。”命薄忍遭文字憎,缄口金人受诽谤”同月即罢官。这时期,他虽然结束了湖海生活,但始终遭到冷遇,更无法发挥他颇为自许的管晏济时之才。
后来的孔尚任性喜清狂,情憎浊俗,却又自叹“我孔尚任莫说功名,富贵不可强求,就是寻一个与他说得话的朋友,亦是没有的”无奈只好和整日里饮酒迷醉,痛诉胸中块垒。
而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风头正盛的雪如,失了台柱子的全苏班,也迅速败落。
唱片把雪如唱腔的所有细节、所有风姿都一一展现。这是开盘母带。以后还会再次进行压膜批量生产新的唱片,但是这是头一张,无法替代的一张。也是音质最好的一张。
这些故事都是被明珠当场传记传奇来听得,可是却没想到,十三爷竟然能把她给挖了出来。倚在戴铎身旁,明珠怔怔的,被女子歌声底下的感情所心动。
清初人魏际瑞说过“情者,天地之胶漆。天地无情,则万物皆散,万物无情则其类皆散。天地之情钟于人,人之情钟于万物。”
清初标榜“以风流为道学寓教化于诙谐”的张潮也在其《幽梦影》里说过“情之一字,所以维持世界。”他的朋友吳雨若就此发挥说“世界原从情字出。”
所以,包含了真切情感的东西就是最美的。
明珠不知道这个雪如和孔尚任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明珠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他俩之间,绝不单纯。
用肘子拐了一下戴铎,明珠一脸好奇的问道“郡望,你见过雪如姑娘么?她和孔尚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好好奇怎么破?好像知道那些背后的故事呢!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东西,戴铎眉尖微微上挑,却没出声,只是把手里的信纸递了过来。
什么鬼?
明珠一脸的迷茫,伸手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