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任呢?他愿意让雪如再次站出来么?倘若他不同意,雪如却是绝对不肯出来的。
难道,就这么放弃这个再次扬名的机会?老徐班心里有些不甘心。
恍恍惚惚的告别了胤祥,出了十三爷的府邸,老徐班不知不觉的来到这个位于城西小宅子前,站着却久久没法敲门进去。
明知道孔先生受了打击一蹶不振,更是恨不得撵了雪如离开他这个废人,又怎么可能看着雪如再次大火起来,这不显得他越发的失败了么?
他岂不是越发有借口撵了雪如离开。老徐班倒是想带着雪如离开,可是那个死丫头又怎么肯。
老徐班不敢进去,却也不甘心面对雪如放弃这次大好的机会的事实,十三爷可是说了,这种唱片可以保存几百年呢,到时候自己都化作成灰了,可是那些曲子都还在。能叫后世的人知道,康熙朝,有那么一个角儿,唱的《桃花扇》极好,这才不枉此生。
老徐班低着头,陷入了苦痛挣扎,他知道雪如为了陪在孔先生身边,付出了多少,他也不愿看到那个自己待如亲身的丫头因为离开孔先生而痛苦。
一时间,老徐班心底竟然隐隐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为何要在今日去十三爷处喝酒。
历来洒脱不羁的心,也因为牵挂而无法随性起来了。
“师傅?您来了怎么不进去,站在门口做甚?”一个宛如夜莺般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
老徐班条件反射的转身看去,只见一身洗的发白浅蓝色粗布衣裳的女子,一手挎着篮子,正袅袅婷婷的站在巷子口看着自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欣喜。可惜围着面巾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出其羸弱的身姿和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一种收敛不起来的风情,却又显得雍容大方。
小妇人见了老徐班很是欣喜,快步往前奔来,却在半路想起了什么似的,放缓了脚步,缓缓走近老徐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盛满了欢喜。
“师傅来的刚好,奴家正巧买来了您最喜欢的绍兴黄酒,快进去让孔先生陪您喝一杯。您可好久没来了。”妇人一副小女儿姿态,扯着老徐班的衣袖不依不饶的。眼里全是欣喜。
“嗯,进去吧。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孔先生了,不过,你还是喊他先生么?”老徐班心底有丝不悦,即使孔先生再有才华,自己再钦佩他,可是,雪如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一嘴一个先生的,他是不想纳了她么?雪如为了他,就连女子最重要的脸都~~~
雪如瞧出来了师傅的不悦,只得压下心里的苦涩,赶忙上前拉着他的袖子往里拉。
孔先生,便是孔尚任,那个自喻才高八斗,满腹抱负无处可施展的人,伟大的孔子的后代,孔尚任。
老徐班一走进院子,便瞧到孔先生正闭着眼睛,躺在葡萄架子下的躺椅上,晒着初春的太阳,好不惬意。只是长久浸淫在酒气中的脸上有些苍白,眼底也有着掩饰不去的青黑。
瞧见老徐班进来,他笑着坐起身打招呼道“老徐班好久没来了,雪如去置办几个下酒菜,咱们好好的喝一杯。”
老徐班心下讶异,这孔先生可是好久没这般和自己打招呼了,这是有什么喜事么?皱着眉头,老徐班没察觉到面前两人的异样。
酒菜很快就备好了,因为不是外人,雪如索性也坐在桌子旁,帮着倒酒捻菜的,好不勤快。
老徐班看不过雪如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索性给她也倒了一杯酒,虽说雪如以前也有饮酒,可是自打跟了孔先生之后,就再无以前做女儿家时的洒脱自在了。
“雪如也别忙了,都不是外人,你也陪老夫喝一杯,咱们师徒俩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老徐班帮着雪如满上,把杯子摆在她的跟前,缓缓说道。
雪如一脸为难的看着孔尚任,不知如何拒绝。
孔尚任笑着端过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对着老徐班缓缓说道“还请徐班头见谅,雪如如今有了身孕,不能饮酒,不如在下代劳如何?”
“雪如有身子了?几个月了?有了身子的人还到处乱跑什么,再有,”老徐班沉着脸瞅着孔尚任,低声问道“如今雪如已经有了身子,不知孔先生有何打算,雪如总不能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先生一辈子吧?”
“这~~”孔尚任心底有丝为难,不知所措的看着雪如,希望她能帮自己解围。
雪如心里像是压着一座大山似的,初为人母的兴奋劲儿全都烟消云散了。只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在下家中已有妻妾,且孔家家训也有明文规定,贱籍女子不得入孔家~~~~”
“够了!你这是至雪如为何地?既然孔家看不起我们贱籍,那你当初又何必来招惹我徒儿,现如今,雪如为了你毁了脸,无怨无悔的照顾你这么久你一句家规就可说的过去?岂有此理!”老徐班怒气上头,拍着桌子站起身,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看着一脸担忧难过的雪如,以及铁青着脸的孔尚任,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雪如,十三爷处研究出了一套设备,他想邀请你去唱戏,到时候把你的声音录下来,便可流芳百世,你自己考虑考虑,明个回复我,倘若你想去,我便去求了十三爷。你可得想清楚了,这可是流芳百世的机会,想来你不会不心动。“冷冷的说着,老徐班看着呼吸急促的孔先生以及一脸呆滞的傻徒儿,心里满满的全是懊悔与自责。
倘若再选一次,老夫定不让我的乖徒儿和这个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