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抄起一只枕头向弟弟飞过去,却被卓儿飞身躲开。清儿便合身扑上去,却被天后抱住,三个人滚在一团。
天后笑道:
“他心里还恨着孤呢,竟推说小黄托梦。”
卓儿便道:
“臣只是不服,凭什么他受了伤、生了病就惊天动地的,天后一会儿杀了这个,一会儿又打了那个,怎么不见打了他的屁股,剥了他的衣衫?”
天后道:
“你偏要这两样才甘心?只不过孝逸一向小心谨慎,若无缘无故打他板子,恐他不服。”
“也不要打他板子,天后只需剪掉他一缕头发,当众剥了他衣衫,卓儿这口恶气也便出了。”
——想起李孝逸被荣国夫人当众剪掉长发的倒霉样子,不由得偷乐。
“好好的过你的生日,没来由的整饬别人,也不怕折了你的寿!”
清儿明显不喜欢卓儿的刁钻刻薄,也怕天后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哥哥早晚是被那人吃定了,卓儿怎么帮你,也要你自己争气才行!没的到了人家怀里自己先就酥了,反惹人家倒咬一口,指不定谁占了谁的便宜?”
卓儿扁扁嘴,语言尖刻犀利。
气得清儿含着眼泪站起身来便去,天后笑道:
“好好地过个生日,兄弟两个倒先吵起来了……”
搂着清儿一番哄劝,方让他破涕为笑。那清儿本就是个浑若无骨的嫩蚕身子,在天后身边更加娇颤柔媚,天后也喜他不发一言便能颠倒众生的狐媚样子,每次都要多疼爱他一些。
倒弄得蓝清儿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忙拽了弟弟喊救命。
蓝卓儿勉勉强强的被天后抱着,欲拒还迎,嘟着嘴不肯让天后把舌头放进去,天后便从天上到地下的许愿发誓,一定要扒了孝逸的衣衫,铰了他头发,让他彻彻底底的丢一次脸。
卓儿这才略微放下身段,陪着天后嬉闹了一回。
次日天后散朝下来,便将李孝逸和那兄弟两个叫到了欢怡殿中。板着脸命孝逸跪下,
“汝可知罪?”
吓得他不知何事败露,又没有苏德全在身边,忙乖乖跪倒听训。
“那日在伊阙山中,你可曾说过要离开的话?还胡说什么向北就是茫茫林海。孤已问过,向南向北都能回大营。”
天后见他委委屈屈的样子,倒有十分的不忍。但是为了解开蓝卓儿心中的那个结,也只好硬下心肠。
“那件事的确是臣扯谎。”
李孝逸心中释然。只是不明白天后这么久了,为了什么突然提起这档子小事?
“为什么?难道你立意要逃走?”
“逃走?臣为什么要逃走……”
这句话把李孝逸也问糊涂了。
“不为了逃走,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意图?”
天后拍桌子厉声问道。
孝逸忙伏在地上叩头,
“臣年轻无知,原是跟天后说着玩的,想试试天后到底有多爱臣。——这么久了,天后何必再次问起?”
“可见孤越疼你,你便越没规矩。这话岂能随便说着玩的?”
“是,臣自知身份,今生再不说一句不知深浅的话。”
这话说得便有些凄凉,天后心中“咯噔”一下,暗骂蓝卓儿搅事。
也觉得孝逸在有些事情上的确跟自己很生分,想起御花园中他在上官婉儿怀中哭哭啼啼的往事,倒真的有些生气起来。
“凭你这句话,便该拉出去砍头。”
天后冷冷道。
孝逸伏地不语,既不求饶,也不反抗,他这个样子真把天后惹恼了。
“贱人,还道本宫舍不得你?”
“天后后宫男子走马灯似的转,孝逸的身份,自己清楚得紧。有些事求也求不来,自从进宫以来,便抱定了听天由命的念头,宠辱之间原本也不是自己能够把握的。”
天后本以为他能撒娇讨饶,却不想被他不冷不热的顶了回来,心中极是不爽,在蓝家兄弟面前也失了面子。便道:
“这话说得恁般凉薄,难道也要给打板子?”
——从砍头到打板子,天后已然输了一阵。
孝逸冷冷的站起身,一甩袖子自己走到廊下的刑凳上,撩起衣襟趴了上去,向宫人道:
“去问问天后,要不要打肉?臣自己脱裤子,不劳别人动手——“
此时却见苏德全办完差事从外面回来,忙上前拦住道:
“这是怎么了?小爷一向谨慎,又是开罪了哪个?”
孝逸含泪道:
“你去忙你自己的,如今只揪住伊阙山中的一句话不放,被他们打了,也就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