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鞭笞也是好意?你要将孝逸扒光了衣衫吊起来打死也是好意?当日若没有狄大人拦着,孝逸哪里还有命再见到皇上?……”
——孝逸说得声泪俱下,回头向皇帝道:
“臣只当这贼囚再不肯拿出昔日贪腐琅琊王府的东西,谁知他竟然不知死活的自己乖乖送来,这事和周兴那厮也脱不了干系,他二人不知还密下了多少赃物。臣请皇上做主,将他二人一并下狱查办!”
跪在皇帝脚下,抱着皇上小腿,失声痛哭。丘神勋听着,汗如雨下。
——老鹰被小鹞啄了眼,这事怪得谁来?
原来孝逸前日那些花活,不过是他打马虎眼耍花活,骗自己拿出夜光杯和金壶而已,亏他还以为孝逸真的有求于人。
“皇上恕罪!——”
丘神勋也是见过世面的,在他手里,审结了多少皇室巨贾、江洋大盗。什么人到了他的手里,最终也只有生不如死的份儿。只是和皇帝的男宠对阵的,实在是第一次。如今只怕是说什么都是错,丘神勋不住叫苦……
皇帝微微沉吟,不明白孝逸这是唱的哪出。只道这个孩子一向自命清流,从不肯在自己面前诋毁哪个朝臣,连个耳边风也从未吹过,今天这个丘神勋明显是被他用计赚了来,这般哭哭啼啼要打要杀的,到底所为何来?一时之间倒把皇帝给难住了。
便扶起孝逸,替他擦了眼泪,心疼肉疼的搂在怀里,向丘神勋喝道:
“朕哪知这些原委,说了归齐,汝可知罪?”
“臣该死,原本在押运路上照顾不周,导致大将军不幸毁容、孝淳公子夭折,又贪了琅琊王府的两个杯子一把金壶,如今大将军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是当年有些事也是职责所在,迫不得已而为之,求大将军海量宽容,下官日后当牛做马,难报万一。”
丘神勋冷静下来,求恳并未失去分寸,
“皇上听听,他如今还是避重就轻,就算孝逸是死囚,该当消受你的棍棒笞打,难道那些杯子和金壶也是自己蹦到你家中的?皇上如今派人去抄家,有多少当年琅琊王府的旧物,一看便知,若没有时,臣宁愿将人头输给他——”
伏在皇上怀里,呜呜痛哭。清儿忙走到孝逸身边,拉着他的袍袖,眼圈也红了。皇帝始终沉吟不语。孝逸泣道:
“如今便羞死了吧,说出来也没人疼!”
便欲去寻死,被清儿拼死拼活抱住了,扯着皇帝袍袖,看皇帝示下。皇帝心中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孝逸突然变脸,到底是为了什么?安全藏的事情刚过,难道是旦儿向他下了什么话?只不过他有言在先,是向皇帝讨这个人,这个人情若不卖给他,只怕他日后也不肯干休。被他时时刻刻小话把儿捏着,也不好受。
又想丘神勋这人果然该死,在人家那里犯过什么事,自己心里还没数?却拿着现成的证据自己巴巴的送上门来,可不是讨打?如今也怪不得朕,喝道:
“如此便将他下狱,责来俊臣细细审理,有什么贪腐恶事,一样不可错过。”
哄着孝逸道:
“爱卿可亲去丘宅,看看哪些曾经是琅琊王府的,一一点算了来,可好?”
“不好,皇上偏心,有意庇护——”
“哦?”
“还有那个周兴,臣不经意随便点一件便在他那里,焉知还有多少物件不是一并藏着?皇上有意留着他,却是为何?”
“怪小油嘴,朕偏心他干什么?周兴也不曾打骂过你,如何这般恨他?”
“他们都是一路的,刑狱上精着呢,留着周兴,难道要他们一起串供,日后报复为臣?”
“谁敢报复你,朕第一个不答应!”
“皇上——”
孝逸带着哭腔,眼泪儿一对一双,将皇帝揉搓得面团也似。清儿在边上忍不住抿嘴偷笑。
“好好好,怕了你了,将周兴依例抄家下狱,一并交由来俊臣审问。”
御林军答应着押了丘神勋下去。这厮到了这般光景,真的是一句话也没有了。孝逸望着他背影道:
“不会明日又放了吧?”
皇帝拧着孝逸脸蛋,
“怪小油嘴!来俊臣要问,没个问不出什么的,一把酒壶也能问成滔天大案,小凤凰就等着好消息吧。”
孝逸收了眼泪,吸着鼻子展颜笑道:
“皇上还逗人家,留了多少眼泪才肯替人家做主,孝逸若不提,只怕这辈子也无人主动提起,真是薄情寡幸!”
“我把你个小没良心的,再敢说一句,不把你的嫩筋抽下来!左金吾卫大将军,文昌右丞,都是曾经有功于国的朝廷重臣。你掉了两滴眼泪、撒了个娇就把他们全部拿下,传出去不被天下人笑死?朕岂不是真成了昏君了?”
“就说,皇上薄幸,看着碗里的吃着锅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