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捡了个孩子

;   “不气了。”

    小九长舒一口气，终于哄好了。

    小九耳朵忽而微动，张口无声道了句“来了”。

    连沐修没有动，仅仅是将目光稍微偏了一些。

    只见那如万丈深渊般的口子中，忽然浮上来一只蚌。

    白色的，很大，大到小九觉得哪怕是她和连沐修，也能被装进去。

    小九错愕，难道这里的河妖便是这只蚌吗？

    不像啊！

    小九虽然灵力尽失，但直觉却不会错。

    她知道，那将她的手困在河水之中的力量，并非这只蚌。

    小九对着连沐修摇头，不是它。

    连沐修刚要开口，便看见这蚌顺着河水向他们二人缓缓漂来。

    连沐修悄然动着身体，挡在小九的身前，若是有个万一，他会在前面挡着。

    正当小九和连沐修全身戒备这突来的蚌之时，那蚌已然漂到了他和她的眼前。

    在距离小九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紧闭的两扇蚌壳缓缓打开，一丝光芒从蚌壳里射了出来。

    连沐修心中一紧，立刻将挡在小九身前，将她完全的挡在他的身后。

    “子卿！”小九喊着他，他怎么能挡在她前面？

    连沐修和小九都以为，这白色的大蚌要做些什么。

    眼看着白蚌的蚌壳越打越大，光芒越盛，连沐修眯起眼，稍微降低了这光对他眼睛的刺激。

    “恩？”

    待蚌壳完全打开，连沐修倒是惊讶起来。

    “子卿，你起来，我看不到前面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九急得很，连沐修也不言语，只是发出那一声惊呼。

    “子卿！”

    连沐修听见小九真的有些急了，这才让开了身体。

    小九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那大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小九伸出手，揉揉自己的眼睛，那蚌里的东西还在。

    小九拉扯着连沐修的衣袖，“子卿，你看到了吗？”

    连沐修点头，“恩，看到了。”

    “怎，怎么会是，这…”小九有些语无伦次，蚌里的那东西对她的刺激不是一般的大。

    连沐修便看着蚌里的东西，便拉着小九的手，“夫人，你的手出来了。”

    小九低头，“哦，是啊！”

    小九盯着自己的双手看看，还好，没有受什么伤。

    哦，不对，此时她的手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蚌里的…东西。

    小九想着，暂且这般称着它吧，因为她也不知道那蚌里的究竟是什么。

    两扇蚌壳大大的张开，在蚌壳中央，躺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

    小九并不确定蚌里的是不是小女孩，只是看到长发，便下意识的以为是个女孩。

    “子卿，这蚌壳里的孩子，我们怎么办？”小九拉着连沐修的衣袖，紧皱着眉头。

    连沐修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平白无故的从河里冒出个孩子，看起来虽然小，却定然不是个好惹的。

    连沐修很担心，若是个好的，捡了养着便是，怕就怕捡个麻烦。

    而此时，那蚌中的孩子，却是睁开了眼睛。

    那双漆黑深邃的仿若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眸，就这样盯着小九看。

    小九与孩子对视，久久没有分开目光。

    连沐修看看小九，再看看那孩子，伸手揉揉自己的头。

    不过是想出来散散心，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夫人。”

    连沐修喊了小九一声，小九还真的将目光挪到了他的身上，“子卿。”

    “哈哈哈哈，你输了输了。”那孩子忽然大笑出声，声音很清脆，听在耳中很舒服，像是一汪清泉一般。

    小九蹙眉，“什么输了？”

    那孩子看着小九，圆溜溜的大眼睛笑起来变成月牙一样，小九看在眼中，突然有种喜欢这孩子的感觉。

    “你先挪开目光了，你就是输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比了？”

    “你不跟我比为什么要看着我？”

    “你突然出来我肯定要看你啊。”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输了。”孩子说完，扁扁嘴，大眼睛里瞬间充满眼泪，泪眼朦胧的看着小九，似乎只要小九再反驳一句，他就要哭出来。

    小九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着，想要说的话却是怎么也张不了嘴。

    这孩子，是她的克星啊。

    眼泪说来便来，简直比她对着连沐修耍赖的时候还要快。

    唉。

    小九很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即道，“行，你赢了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小九已经无奈了，看着连沐修道，“我知道每次我这般耍赖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了。”

    连沐修哑然失笑，他的九儿，竟然会想到这里去。

    那孩子看看小九，又看看连沐修，手指在自己的下颌点点，然后对着小九伸出手，“你不抱我吗？”

    小九仿若认命一般将双手伸了出去，一把保住了这孩子。

    然而，孩子刚一入怀，便被连沐修拎出了小九的怀抱。

    连沐修双手卡在孩子腋下，就这么举着他让他在半空之中蹬腿。

    “呜呜呜，坏人，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抱我，放开，放开！”

    孩子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哭喊，

    小九看的不是滋味，轻声道，“我来抱吧。”

    连沐修侧过身，淡淡的说了句“不行。”

    小九问，“为何？”

    小九紧盯着连沐修的眼眸，等着连沐修的回答。

    谁知，连沐修竟然说，“这是男的，你不能抱。”

    “男的？”小九错愕，“你怎么知道？”

    连沐修将孩子抱到怀里，转身便走，“我自是知道，好了夫人，我们回去吧，既然捡了他，便带回去让无雪先看看。”

    “哦，好。”小九跟上连沐修的脚步，走在一侧。

    *

    连沐修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将孩子从头到脚的包住，只余下脸在外面露着。

    回到营地之时，文成羽和裴英才早已在此处等着他二人了。

    见连沐修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二人都愣住了。

    “国师大人这是？”二人异口同声的问出了这疑惑。

    连沐修淡淡道，“与夫人在河边捡的。”

    文成羽抽抽嘴角，“捡的？国师大人运气可真好，好不容易出去走走便能捡个孩子。”

    小九轻笑道，“这孩子还真就是捡到的。”

    连沐修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拉着小九，“本座便不奉陪了，这孩子刚刚捡到，本座还需让无雪为这孩子看看身体。”

    文成羽还想问什么，却被裴英才拉住了手臂，对她轻轻摇头。

    文成羽噤声，不再言语。

    二人看着连沐修和小九的身影渐渐离开。

    文成羽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连沐修带着孩子来到无雪所在的马车，无雪正在车上睡觉，猛然听见“梆梆梆”的声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连声喊道，“谁，是谁，快出来！”

    连沐修沉声道，“是本座。”

    无雪听了也与没听一样，“本座？本座是谁？”

    连沐修瞬间来了火气，咬牙切齿道，“本座是谁，你说本座是谁！”

    无雪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啊，沐修。”

    无雪连忙起身，讪讪的笑，“那个，我刚睡醒，不是有意的。”

    连沐修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无雪摸摸鼻子，心有些虚，忽然看到连沐修怀里的孩子，惊呼出声，“沐修，你竟然有孩子了？小夫人知道吗？”

    “无雪！”连沐修怒视他，大有一种将他活剥了的感觉。

    而小九在听了这话以后，笑出声来，从连沐修身后探出头，“无雪，我在这里。”

    无雪尴尬的笑，“小夫人在啊。”

    “是啊。”小九同样笑的欢颜，“我不仅在，还知道有这么个孩子的事情。”

    无雪：“……”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仅此而已！

    连沐修道，“你过来。”

    无雪摇头，“我不过去。”

    连沐修一记眼刀飞过去，“过来看看孩子。”

    无雪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看孩子啊，你早说啊。”

    无雪飞快起身，从连沐修手中接过孩子。

    这孩子，最初还很是抵触连沐修抱他，然而连沐修抱着他一路，他反倒是在连沐修的怀里睡着了。

    两只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脸侧，浅浅的呼吸喷洒着，略有些肉的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很是招人喜欢。

    无雪看清了孩子的面容，当即笑了出来，“这孩子，长得真俊。”

    小九不敢相信的看着无雪，他夸什么？长的真俊？

    连沐修沉声道，“赶快为他看看。”

    “哎，好嘞。”

    无雪应声，将孩子放在被子上，便摸上了孩子的脉搏。

    小九靠在连沐修身上，“我瞧着这孩子很合眼。”

    连沐修道，“十七你看着也合眼。”

    小九抬眸，瞪了连沐修一眼，说的这是什么话？

    “咳。”连沐修垂眸，他就是这般忍不住。

    半柱香以后，无雪为孩子看诊完了。

    得出的结果便是这孩子身体很好，根骨也不错。

    小九在心中腹诽，这小河妖都这般能耐了，身体当然很好。

    “唔。”小九口中的小河妖先是发出一声响，然后才睁开眼睛。

    入目的不仅不是他刚刚认识的两个人，还是一个陌生人。

    小孩扁嘴，立时就要哭出来。

    无雪见他要哭，倒是手足无措起来，“哎，你别哭啊，我这，我也没把你怎么的啊！”

    小孩才不管无雪说些什么，总之，他现在要哭。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未等落下来，便听到连沐修冷然的声音道，“将眼泪擦了，本座有事情问你。”

    连沐修转身拉着小九便要走，随口甩了句，“无雪，你帮他清洗一下，然后送我的马车里，我有事情问他。”

    “是，我知道了。”

    得了无雪的应声，连沐修便走了。

    回到马车之上，小九立刻扑向了她平时所用的衾被。

    “好舒服啊！”小九不禁感慨了一句。

    连沐修坐在小九身侧，大手抚上她的头发，“夫人辛苦了。”

    小九闭着眼睛养神，“没什么辛苦的，这都是我自愿的。”

    连沐修眼眸中满是心疼，伸手拿起小九的两只手，放在唇边，将小九的每一根手指吻了个遍。

    小九耳根脖颈涨红，轻咬着唇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直到无雪抱着孩子过来，小九脸上的红才稍微褪下去一些。

    孩子已经醒了，很安静的坐在连沐修和小九对面看着二人，与刚刚在河边那个和小九争执输赢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连沐修冷着脸，沉声道，“你是何人？”

    孩子看看连沐修，伸手指着小九，张口道，“我要跟她说话。”

    连沐修皱眉，精明的小子，还知道谈条件？

    小九拍拍连沐修的手，轻声道，“我来吧。”

    连沐修无奈，只得稍微后退，让小九与那孩子面对面。

    小九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托着下颌，眼珠转了转，这才对小九道，“我叫灵水。”

    “灵水？”小九挑眉，这算什么名字？

    “恩。”那孩子听见小九喊他的名字很高兴，眼睛笑的仿若月牙一般，还重重的点点头。

    小九仔细的看着端坐在她面前的灵水，想要发现些什么，“灵水，你是什么人？”

    灵水闻言，眼中忽然闪烁着迷茫，两只手指头纠缠在一起，小小的眉毛皱着，仿若遇见了天大的难题一般。

    小九见此，轻声道，“你不知道？”

    灵水轻轻摇头，“我只记得我一直住在水里等人。”

    “你等谁？”小九虽问着，却没有想得到答案。

    因为灵水说，他不记得了。

    哪知，灵水毫不犹豫道，“等你呀。”

    连沐修忽然问道，“你什么都不记得，怎么会知道她是你要等的人？”

    灵水笑笑，煞是可爱，“感觉，我一直在那小河里等人，若是我等的人来了，我会有感应的，先前在小河边，她把手放进了小河里，我一直生活在河中，无论有什么接触到河水，我都能知道。”

    说着说着，灵水忽然歪着头看向小九，“她的身上，有我要等的人的气息。”

    连沐修看向小九，正好对上了小九的目光。

    小九目光里充斥着的疑问，连沐修能看得懂。

    一只生活在南禹燕城外的小河里的小河妖，竟然在等小九？

    此行来南禹本就是意外，若不是出了灵力尽失这事儿，怕是终其一生，小九都不会来到南禹。

    小九道，“若是我没有来，你当如何？”

    灵水满不在乎的笑着，“等到我想等的人之前，我只能在水里，如果等的人一直没有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小九忽然觉得灵水很可怜。

    没有尽头的一直在等着，甚至灵水都不知打他在等什么。

    小九想了想，“你为何等我的缘由，你知道吗？”

    “知道啊。”灵水点点头，“我要去雪山之巅。”

    灵水此言一出，连沐修周身瞬间浮起冷意。

    连沐修眯起双眼，“你去雪山之巅做什么？”

    “做什么啊~”灵水突然动了动，由坐着改为趴着，趴下去以后，灵水翘起双腿，两只小九托着自己下颌，很认真的回答了连沐修的话，“我的记忆告诉我，要去雪山之巅才能长大。”

    长大？

    连沐修心中一惊，难道他也是为了雪莲王而去？

    若是这般，那面前这灵水便是他与小九的敌人！

    “你一直这么小？”小九托着自己的下颌，看着灵水直皱眉。

    “是啊。”灵水周身的气息忽然有了一些变化，“我是不能出水里的，只有等到该等的人才能带我从水里出来，你就是我要等的那个能带我出水，带我去雪山之巅的人。”

    “我怎么知道你对我有没有什么不轨的意图？我不能带你上山。”小九摇头，拒绝了灵水。

    若是她与连沐修费尽周折上了雪山之巅，却被人从背后暗算捡了便宜，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灵水知道小九不会那么容易便相信他，听了小九拒绝的话也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我知道你不会立刻就上雪山，所以，你养着我一段时日，再做决定好不好？”

    被这么灵动的眼神盯着，小九实在是无法拒绝。

    看了看连沐修，轻声道，“我们留下他吧。”

    连沐修想着将灵水放在身边还能盯着他一些，便也就点头答应了。

    灵水见此，只是笑着不说话。

    *

    第二日，文成羽与裴英才盛装打扮，小九与连沐修倒也是精心整理了一番。

    文成羽昂首挺胸，“出发进城！”

    “是，殿下。”

    大队伍缓缓行进，小九坐在马车之中，却忽然感到有异样的气息靠近了她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