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应。
刚才高德被魔王一口吞下,沉向下方的深海,不知道沉到了多深,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脚下。
她没有追上去,因为高德被吞下的时候对她喊道:“别追过来!”
现在她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这种无措感比知道不好的结果更令她恐惧。
“小姐要是在就好了……”
她不由自主的想:“至少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不清楚是责任还是其他什么,总之她难以接受自己被高德丢下的现实。
小姐是不会把她丢下的……
原本她还自我安慰的这么想,把高德认定成一个自大狂似乎就能减轻恐惧。
不过认真想想,换成小姐,恐怕也会这么做。
毕竟自己不是小姐和高德这样的人,担负不起太重的使命。到了关键的时候,能不碍手碍脚坏了事,已经是最佳的表现了。
但是恐惧之外,还是有些不甘心。
难道自己真的一点忙都忙不上了吗?
自己的力量就渺小到完全无足轻重了?
这个念头留在脑海里,骤然发酵,急速膨胀,直至扼住了她所有心神。
以前跟小姐在恶魔裂隙前战斗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小姐要深入到裂隙里,自己下意识跟上去,小姐却转头说:“别追过来。”
于是自己就像现在这样,守在裂隙外,满怀恐惧的等着小姐搞定一切。
现在还是一样啊。
不,不只是在这个地方,其实整个人生,包括未定的未来,自己好像都是这样。
自己虽然能跟随小姐和高德,参与到决定世界未来的大战里,但每次到了关键时刻,终究还是要躲在后面,等待他们努力夺取胜利。
总该有些改变的。
远坂爱忽然这么想,忽然生出强烈的冲动。
她并不是因为对高德有什么特别情感才有这样的冲动,高德这家伙不仅是小姐的禁脔,还不是人,哪是自己可以招惹的。
她也不是怕高德出事然后被小姐怪罪,高德真要出事那不管她做些什么都没用,而且高德都应付不了的麻烦,小姐又哪会怪罪她。以小姐的性子,真出事了只会怪罪她自己。
她只是想做点什么,至少证明高德带上她不是没有意义的。高德愿意带着她出战,应该也有同样的想法吧。
毕竟自己即便是……不,曾经是圣山战仆,严格说依旧还是凡人。
而且说起来,她真的能做点什么。
念头翻搅起的思绪波澜中,决定渐渐凝结成型,并且越来越结实稳固。
远坂爱仔细打量下方的海水,昏暗模糊,看不到任何细节,也没有明显魔光,只有间或转换的暗红和幽绿光影。
光影转换间,偶尔有条条暗影游动,由此能确定魔王并没带着高德沉到深不可及的地方,此刻双方正在进行着已经超出了物质层面的战斗。否则早该有汹涌波涛冲击而上,把她卷到远处甚至喷出海面。
这样的预感正在发芽,远坂爱觉得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看了看深度,她估算了下,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到。
深呼吸,她卸下背上像是大号登山包的东西,这是姚婆婆在圣山遗存里给她专门找的锚钉,说可以用在重要的战斗里。她做过很多次练习,激发这根锚钉需要的力量远比当初和高德一起在扶桑海底找到的锚钉小,但也足以压榨出她身上所有的冰雪之力。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考虑自己失去了冰雪之力后会出什么事了,而且这也是个机会,正好看看会有什么结果。小姐未来必然会面临同样的处境,自己的经验可以帮她避开危险。
她倒是真没想过高德会处于危险境地,纯粹只是想这么做,想证明自己在这里不只是存在。
这时候的高德……
如果可以呼叫援兵的话,他早就歇斯底里的叫了。
可惜没有援兵,而且他下意识的不觉得远坂爱有当援兵的实力。
这家伙太可怕了……
他被化身巨大海怪的魔王一口吞下,拖向深海。
这时候他还没怎么怕,甚至有余暇招呼远坂爱,让她不要追上来。
等魔王把他含在嘴里拖下海之后,他准备冲进魔王海怪的体内,用魂火烧个翻天覆地。
然后他发现自己被算计了。
魔王大嘴一吸,抽进了满含恶魔之力的海水,大嘴瞬间化作水棺般的封闭空间。
他自然下意识催动魂火,海水很快蒸腾出冉冉烟气,即便温度骤然升高,有仙洲人战甲在他可不惧高温。
让他意外的是,这些烟气裹着恶魔之力,化作一个个类似他的身影,竟然向他发起了攻击。
含着魂火之力的攻击!
挥动大锤砸碎了几个身影,他才发现,身影里还含有活人血肉,魔王含住他的同时,也把原本的血肉触手收进了嘴里。
难怪这些身影能用出魂火之力,这并不是魔王燃起的魂火,而是将他的魂火吸收后转移到凡人血肉里,用来对付他自己。
这就有些麻烦了,在魔王为祂自己选定的主场,吸收自己的力量,这还要怎么打?
高德粉碎了若干波“血肉影像”的攻击后,决定跳出这个主场。
他摘下锚钉,凝聚出物质化光刃,一刀破境。
那一刻,魔王的大嘴连同内外海水都沸腾作白烟,海中瞬间出现水蒸汽真空的空洞。
然而下一刻,四周海水又凝结出恶魔躯体,变回大嘴,重新将高德裹住。
这时候高德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竟然被困住了。
不仅如此,自己释放出的力量还被对方用活人血肉加海水混合吸收,凝成攻击自己的“水偶”。
海下果然不是自己的福地,还真是大意了啊。
高德感慨着,虽然不是太慌,但生出些畏惧还是难免。
“先民之裔……”
大概是觉得占到了优势,魔王向高德发来了模糊的意念。
“你和你的先祖一样,终究都逃不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