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跟丧尸干一架的冲动。
宋斐:“当然,话也得从两面说。”
罗庚:“……你他妈能不大喘气吗!”
宋斐歉意地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先稳住,然后才叹口气:“动起来肯定是已经动起来了,但在救援之前,稳定住局面不再恶化,才是首要的。咱们现在还有水有电,靠的应该就是这个。可就算局面稳定住了,为了长期保持,仍然需要很大一部分人力物力,所以能抽出来救援的人力物力,本身就是有限的。你们觉得以病毒的蔓延速度,到局面基本稳定住的时候,需要救援的地方会有多少?”
这是一个基于乐观导向却又不得不联系现实情况而作的判断,既闪着希望,又透着心酸。
“全国。”一片沉默里,戚言给了答案,“如果只有一两个省爆发病毒,举全国之力,救援早就到了,现在还没来,只能说明病毒爆发的范围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不能说绝对控制不住,起码现阶段很难控制。它不像其他传染病,病人是有意识的,是可以被监控在病源地的,它完全就是无序且快速发散的,以这种蔓延速度,除了青藏高原,没有省份能幸免。”
周一律:“青藏高原也未必就安全,万一有游客染病,青藏铁路一火车就送上去了。”
戚言:“……”
无视周一律同学的担忧,林娣蕾直接问:“宋斐,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斐垂下头,似也在考虑,良久,才严肃道:“我想说的是,即便救援开始,救援力量的有限决定了救援次序肯定存在先后。你们觉得会是什么顺序?”
戚言:“京津唐心脏区。”
罗庚:“江浙沪包邮区。”
周一律:“福建广沿海区。”
乔司奇:“蒙藏蒙边境区。”
林娣蕾:“然后逐渐缩小包围圈最终……到咱们中原地区?”
宋斐:“当然也可能黑吉辽江浙沪福建广都摆平后直接由东向西推进。”
乔司奇:“那也没提前多少啊……妈妈!你为什么当初非要让我报考这里!!!”
宋斐没好气地推了下乔司奇的脑袋,打断他的哀号。现阶段聊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聊父母,情绪一上来,谁也扛不住,都抱头痛哭了还讨论个屁。
“我想说的是,咱们既要阵地战,也要突围战,双管齐下。等得来救援当然好,万一救援没来,阵地先守不住了,或者吃的都光了,咱们就必须当机立断,转移战场。如果整个学校都待不住了,那时候水电还没断,往城区跑就是咱们唯一希望。”
戚言问:“为什么现在不去城区?”
宋斐认真地看向他:“外面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出了学校都是荒地,没处躲没处藏,九死一生。所以这是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干。”
“就是。要是跑出去了,死了,守在这里没俩礼拜就被救了,那我们死也多冤啊。”乔司奇插过来一嘴。
戚言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不是真想问宋斐问题,他就是觉得一个头脑清晰逻辑合理并试图给大家一些助益的宋斐特别新鲜:“以前让你动一下脑子都会死,怎么忽然开始这么认真想问题了?”
宋斐翻个白眼:“因为现在不动脑子才会死。”
戚言叹口气:“你要早把这个劲头用到学习上,上学期的英语就不会差一点挂。”
宋斐:“那我管理学还是全班最高分呢,你怎么不说?”
戚言:“偏科不值得骄傲。”
宋斐:“……操,我的筷子呢?”
周一律:“冷静!爱到尽头覆水难收,爱悠悠恨悠悠,不要等到无法挽留,才又想起他的温柔!”
戚言:“……”
宋斐:“一律,你撒开手吧,我冷静了,真的。”
最终大家一致通过了阵地与突围相辅相成的综合方案,同时制定了一旦超市失守直奔透气窗上屋顶,伺机占领食堂的计划。至于占领食堂之后是继续往前推进还是再度据守阵地,等到那时候根据实际情况再议。
当然,如果能在超市里一直安全地守到救援,再美不过。
尽管理智上大家都知道超市随时可能沦陷,并且尽量将一些顶饱的食物塞满背包,同武器一起放到枕头旁边,可等到夜深,外面的诡异声响也慢慢低下去,他们还是不由自主躺下,在柔软的被子里寻找些许往日的平静与温馨。
这是漫长而疲惫的一天,无论对于从宿舍跑出来的五个人,还是对于水房脱逃的林娣蕾,都是。
此时五个人并排躺在地铺上,彼此相邻,没有肩并肩那样紧密,但也是伸伸腿就能踹到的距离。林娣蕾被安排在最里面,靠着货架和没有窗的墙,她知道这是最安全的所在,嘴上没多讲,心里是实实在在领了这份情的。
困在水房的时候,她曾经设想过很多种情况,被冲进来的怪物咬死是一种,被成群结队抵抗怪物的同学救出来也是一种。但后者,并不足以让她安心。一个女孩在这种情况下,好一点,可能是被嫌弃成拖累,再坏一点,就不敢深想了。说她龌龊也好,悲观也罢,但当死亡如影随形的时候,谁都不敢保证人性和道德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扭曲。
结果,她被打脸了。
然而她被打得很开心,打得在水房里积攒的所有负能量都见了鬼。
她念了一所很棒的学校,遇见了一群很棒的同学,虽然突发病毒被困水房还非常酸爽地来了大姨妈,可她相信——黑夜总要过去,曙光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