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午后折射的阳光下,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润优雅和美丽。
倒真真是山水如画,他如画中人。
不知不觉中,几个儒生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此子何人?”“我不曾见过。”“难道是个不曾游过学的?”
这时刻,便是倨坐在众儒生当中的几个戴着高冠的中年人,也回头瞟了柳婧一眼。
在这种注目中,柳婧来到了亭台前。
见众人都在看着她,她微微垂眸,朝着众人便是深深一揖,说道:“阳河柳文景,见过太守大人,见过诸位君子。”
“阳河柳文景?不曾听说过此人。”“怪了,无论是秀才还是孝廉,都是有名之人。这人怎地没人听过名头?”
议论声中,坐在中间的其中一个官员双眼一眯,他抚着长须,朝着一个儒生瞟了一眼。
那儒生会意,当下站了起来。朝着柳婧施了一礼后,这儒生严肃地说道:“敢问柳兄所举何业?”儒生干脆利落地问出这话,令得四下一静后,又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此间之人,都是世间有才名之人,我等却从不知柳兄名讳,不知柳兄有何出众之处。”
这人地问话虽然直接,却因语气文雅,而不给人咄咄逼人之感。
柳婧知道这些人的疑惑,当下,她上前一步,朝着那问话的儒生深深一揖后,清雅地说道:“文景所举之业,杂学也。”
她这“杂学”两字一出,饶是这里的人都是大有修养之人,也嗡嗡声成片。
杂学这两字,可不是容易说的。杂学杂学,顾名思义,便是所学又杂又广。可一来世间重儒学,你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头的机会还不如只专精儒学中的一门。二来,这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你门门都学,也就意味着你门门不精。
所以,这嗡嗡声中,还颇有点轻视之音。
柳婧自是听出了众人的轻视。
她这次能来,可是机会难得的。于情于理,她也不能放任众人对她的轻鄙。
当下,柳婧垂眸含笑,神情温文尔雅,却吐词清冽地说道:“文景自小有过目不忘之能…………”一句话令得四下再无声息后,她静静地说道:“家父怕我浪费才智,便广收百家之书,让文景虽不能专精于一门,却也可多识博闻……刚才这位君子问我才能,好叫君子得知,文景治《易经》,通星相,长于算术,知晓阴阳五行,懂音律,会歌赋。”
这是一个皓首穷经的时代,这也是一个信奉‘书读百遍,其义自现’的时代。这么一个时代里,每一个有着过目不忘之能的天才,最后都会成为一代大儒。
所以,柳婧那句‘文景自小有过目不忘’之能的话一出口,四下便安静下来。
当她把话说完后,吴郡太守开口了,他唤道:“柳文景。”
“学生在。”
“此是我一朋友新作之赋,你把它背下如何?”
“是。”
柳婧恭敬地应了,伸手接过那赋。
这赋是另行抄写的,墨迹才干,显然是刚传到吴郡不久。赋名写着《二京赋》,下面标明为:南阳张衡作。
张衡?看来是同时代的俊彦了,在众人地盯视下,柳婧慢慢展开赋文,认真地阅读起来。
她看得很快,看赋时,唇瓣微动。不过一刻钟,柳婧便把赋文收起,恭敬地交给吴郡知府——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考的不止是记忆,还有速度。她是可以拖延时间,把赋文记上二遍,直到没有半点遗漏,可那样就达不到让人震撼的效果了。
吴郡知府收起赋文后,微笑道:“我这位朋友,出身于南阳望族。他才智非凡,精于算术,地理,绘画,有鲁班之能。他最擅长的,莫过于天文。”在这位长者滔滔不绝时,柳婧脸带恭敬的微笑,心中则在努力地摒弃掉他的声音,默诵着刚才记下的赋文。
吴郡知府显然谈起那个姓张的朋友很是兴奋,继续说道:“他制造了指南车、自动记里鼓车。所做木马可飞行数里,现正在琢磨一种叫侯风地动仪的神秘之物。柳文景,如果你真能通晓杂务,老夫或许能把你推荐到他的门下。”
说到这里,吴郡知府抚须笑道:“好了,现在文景可以把刚才看到的那篇《二京赋》诵一诵了。”
柳婧知道他刚才提到张衡的出身学识是什么意思。强行记下的东西,最怕是耽误时间。耽搁得越久,忘得也就越多。吴郡知府这么故意耽搁,还是在考较她的记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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