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最后一次彻底醒来,但见窗外霞光万丈,不知是清晨还是黄昏,她疲倦地用被子蒙住头翻个身,另一边床铺上却是冰冷的,半个人也没有,她心中一惊,弥漫的睡意顿时消失无踪。
雷修远人呢?
她抱着被子慢慢坐起来,浑身上下出乎意料地清爽,一切汗水与暧昧的痕迹都被擦拭干净了。回想这几天他们两人的荒唐,黎非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辜负了师姐的告诫,她有错。
她满床折腾着找衣服穿,最后在枕头下面找到似乎是洗过而且叠得整整齐齐的中衣——他什么时候洗的?又是什么时候放枕头下面的?
黎非一面穿衣一面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端倪。
一切穿戴整齐,她推开门,外面天色已然暗沉下来,漫天晚霞还残留着些许嫣红,厨房里传来阵阵饭菜的香气,炊烟袅袅,倦鸟归林,一切又祥和,又安静,黎非隐隐有种回到了青丘的错觉。
厨房里人影一闪,雷修远探头朝她望了一眼,他晃着手里的白菜:“还好么?”
晃着白菜问她这么暧昧的话是怎么回事……黎非摇了摇头,索性大大方方地走进厨房。民间瓦屋,厨房的布置都是大同小异,灶台上不知烧着什么,怪香的,黎非熟练地揭开锅盖,但见里面炖了一锅素汤,香气扑鼻,比她自己做的要好太多。
这家伙真的像歌林说的那样,回头他要是不修行了,转行当个厨子也能发财。
“刀给我。”黎非卷起袖子,她绝不能在这里输给雷修远,怎么说她也好吃好喝照顾师父那么些年,修行被他压下去她无话可说,要是做这些杂事再被压下去,她简直枉为女人。
白菜被利落干脆地切片下锅爆炒,这道醋溜白菜以前也是师父喜欢吃的,黎非一边翻菜一边四处顾盼:“盘子呢?”
“来。”雷修远点了点她的肩膀,黎非转过头,冷不丁他低头在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盘子就被塞到了她手里,见她捏着盘子瞪自己,他不由笑了,悠然开口:“再不盛出来,要糊了。”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场景,好像他们两人不是修行弟子,而是凡间两个新婚夫妇一样,有种烟火气的温馨。
黎非盛好饭,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起吃白菜喝素汤,她原本想要问他关于那个秘密更具体的事,可现在又突然不想问了。
他从任何地方来的都没关系,他们已经有了更为紧密的联系,成了真真正正的道侣,再也不会分开。他是天神也好,是恶鬼也好,在她心里,永远是只属于她的雷修远。假如他们不是修行者,就这样永远做一对凡人的夫妇也好,把身世和来历都丢到九霄云外去,她每天操心做什么菜,他每天研究怎么赚点买肉钱,有兴头了就胡扯海侃一通,没兴头了就各忙各的,又简单又繁琐。
“是鲁大哥教你做菜的?”黎非一面喝汤一面问。
雷修远勾起唇角:“他连菜刀也不会拿。”
黎非讶然看着他:“难不成做菜又是你自学的?”
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种卖弄又高高在上的味道:“随便做几次就会了,很难么?”
黎非有个冲动把他那可恶的笑容掐两下,又来了,那种“你们都是蠢货”的味道,许久不见,她一点也不怀念。她哼哼冷笑:“你啊,知不知道以前我可讨厌你了。”
雷修远眉头微微一扬:“是么?以前我倒是挺喜欢你的。”
黎非忍住笑:“从叫我小棒槌大哥的时候开始么?”
这话说的他也笑了,想起年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一开始的欺瞒,她的仗义,到后来他的隐忍,她的释怀,每一次的交集看似要断开,可最后又会被紧紧联系在一起,或许,从第一次见面,这七八分像男孩子的小姑娘朝他怒吼一声开始,他便发觉了这荒凉人世间的另一种温暖。
隔日他们起了大早,朝阳初升,沿着乡间崎岖泥泞的小道缓步而行,路过的村民们纷纷回头注视这一对气势非凡的年轻男女,此处靠近星正馆,时常有仙人路过,附近的凡人们对星正馆的仙人和弟子有一种近乎崇拜的憧憬,然而见他们的服饰和星正馆的不大一样,倒也没人敢上前聒噪。
“看那棵树。”雷修远指着山脚下一株歪脖子的老槐树,“曾经我每天就在那里等着鲁大哥过来。”
他面上少见地起了一丝怀念之意,凝望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许多年前孤零零在山脚下等鲁大哥的那个少年仿佛还在,面上摆出冷淡的模样,心里却在一遍遍数着路过的云,算着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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