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萧氏听了张绮的话,又看了看她捧着的手帕,嘴角扯了扯。
一个姑子,与婢女没个尊卑,她还好意思摆出自己知道规矩?哼,这般愚蠢之人,还称聪慧?差我家阿锦多了。
她挥了挥手,皱眉道:“收回去吧。”
张锦也在一侧哧笑道:“你还是留着卖两个铜子吧!我母亲何等样人,才不耐烦收你一帕子呢。”
张轩坐在一旁,眼看着事情朝自己不知道的方向发展,有心想夸张绮两句,又担心适得其反,干脆什么话也不说。
见张萧氏瞟也不瞟,张绮低下头,怏怏地收回帕子。
……她现在,总算是在张氏这里过了明路了。便是有一天张轩或者萧莫说出了绣画的事,被张萧氏问责,她也有话可说。
这时,张萧氏说道:“出去吧。”
“是。”
张绮慢慢退了出去。
就在这时,几个婢女恭敬地唤道:“婢子见过郎主。”
张十二郎过来了?
自那日过后,张绮已多时没有见过他了。听到脚步声,她却是头更低了。
……张萧氏和张锦都在这里,她不敢认这个父亲。
张十二郎一入门,便看到了嫡妻和儿女,他盯向施礼的张轩,温声问道:“这两日可有写赋?”
张轩朝着父亲恭敬地说道:“前日儿子目肿眼赤,用过薄荷液后已然痊愈,为此事,儿子写了一篇《眼明囊赋》,正准备请父亲指点一下。”
听到儿子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写赋,张十二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点头道:“不错,你去拿来让为父一睹。”
这个时代,以及这个时代的赋,都是纤柔的,琐细的,便如这个南地的女子和文人一样,天性中便少了一种刚毅和深弘博大。北地恰恰相反。
张轩应了一声,转身走出。
在经过张绮时,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退下。
张绮低头退去。
一直到她离开房间,张十二郎都没有看到她。走了几步,张绮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笑声,不由停下脚步,怔怔看去。
只是看了一眼,她便回过头来。
张轩脚步略顿,过了院落,四周没有几人看来时,他低声歉疚地说道:“为兄考虑不周。”
张绮摇头,低低的,弱弱地说道:“阿兄替阿绮在母亲面前说了话,阿绮实感激不尽。”
她低着头,怯怯弱弱的,娇小的身姿如不胜春风。张轩看着她,暗暗忖道:我这个妹妹骨小肉腴,为着自己的身世,不知流过多少泪,想她倚于亭台时,那水中倒影显出的腰,是何等细弱。我近日感怀,给她也写了一篇赋。虽没言明她是谁,可我想我那赋,也合了“性情卓绝,新致英奇”,改日倒要拿出来让众人品一品,定要不逊于萧莫的《美人赋》才好。
寻思了一阵,张轩想起一事,突然唤道:“阿绮?”
张绮回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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