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地道:“然而铁铜之物可以摸到看到,不会作假,而那交子却只是一张纸,何来保证不会有刁民作假钱?”
陆平道:“这便要看朝廷如何去做了,可以从两面杜绝此事,一是严惩作假钱者,二是提高作钱的手艺,让平常人家根本无法模仿,我想朝廷中之中,应该有很多能工巧匠吧?这些都是民间所不能比拟的,所以大人便不用担心作假。”
蔡京沉声道:“若要是朝中作钱之匠私自作钱?又当如何?”
陆平对这个问题考虑的很细致,此时便道:“其实交子可用多道手艺来保证,每个工匠都只是经手一次,匠人们只知道一种工艺,这样除非是所有的匠人们集中起来,方能作出假钱,但要把所有的匠人集中起来,显然不可能。”
蔡京点了点头,然后笑道:“你果然聪慧无比,年少有为啊,其实我亦是觉得铁铜不便,观惠州交子如此便利,便想借鉴,本是十分担心作假,闻你之言,这个倒不是个问题了。”
陆平呵呵笑道:“作假确实是个小问题,而真正的问题在于如何保证交子能够使用。”
他继续道:“其实交子说白了,它就是一张纸,只不过有着特殊印记的纸,铁钱融掉后还可以作兵器,铜钱融掉以后还可以作铜器,但是这交子却又能有什么用?它只不过是一张纸而已,如何能让百姓们使用它买东西,如何能让商家们能够接受它?这便是最难的地方。”
蔡京动容道:“难道以朝廷名义还不能保证?”
陆平摇头说道:“并不是那么容易,交子毕竟是新东西,百姓们对其都不熟悉,自然是不愿意使用,所以要推行它,只能缓慢行之,先在汴京周围使用,再推广各府各州,先在富贵人家使用,再推广到普通百姓,如此才能保证百姓们能接受它。”
蔡京想了一想,叹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太过缓慢了?”
陆平连忙说道:“大人,其实不慢,万事开头难,若能在汴京使用的话,其他州府定然会争相效仿的,到时候不用朝廷督促,交子都会盛行。”
蔡京露出笑容道:“很好,你叫陆平对吧,难得你竟然想得如此之深,实在让我惊讶。”
他这时站立起来,走了两步,随即便笑道:“如此才气,竟还在太学,也不像话,不过你的年纪尚幼,还是应该如此,这样吧,我便和礼部尚书还有太学长举荐你一下,让你才能得其用,如此可好?”
陆平等得就是这句话,此时连忙道:“多谢蔡大人,小子感激不尽!”
蔡京摆手笑道:“莫要感谢我,要谢也谢你自己,若不是你的那文章,我怎么可能会在此和你长谈?若不是这番长谈,我又怎会决定举荐你?”
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笑道:“你便回去等上消息吧,我现在尚有事,不能长聊,待到他日,必要再和你商讨一番交子之事。”
陆平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出门外,方才走了出去,然后直接向着李鹿那边行去。
他此时难掩兴奋的表情,见到李鹿便把这事仔细地说了一遍,随即笑道:“还要多谢先生的劳苦,若不是先生之举,我定然又要在外舍待上一年了。”
李鹿听完后,才点点头道:“想不到蔡元长竟然对交子也有如此大的兴趣,看来你也算走运,若是他人定然对此不屑,很好,很好!”
他走了几步便道:“你也该回去告诉一下父母双亲,此乃大喜之事。”
陆平便又说一些感谢的话,随后才告辞回家,他一路上心情奇好,就连步伐也变得轻了,走路走的也是很快了,不一会儿便到了家中,把自己得以升入内舍的消息对沈万钧说了一下,让沈万钧老泪纵横,不能自己,絮絮叨叨一直到了好久才算结束。
他便一直在家呆着,反正没有什么事情,便把晴玉手抄的那本《何博士备论》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文章写的特别有趣,有些东西颇为向纵横家之论,但是又披上了儒家的仁义的外衣,所以虽然言辞激烈,但不是让人厌烦。
每天早上必要去一次太学,算是探探消息,也见一见齐偍和秦言海诸人,齐偍乃是两平,未必能进入内舍,不过他也没什么气恼,好像对这个也看淡了不少,整日和秦言海聚在一起。
这样日复一日,但也不是过了太久,陆平又被李鹿带到太学长那里了,随后就见到一个人此时正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奇怪,随后便听到他大声道:“接令!”
陆平见到里面的太学长都弓起了身子,连忙也是这样,而后便听到那人大声说道:“敕令开封人陆平为承务郎,令到即行,不得有误,敕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