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痛快,胸中块垒,一洗了之。以血还血,才我是辈男儿应有的气概!”哈哈大笑着,孙元大步走进棚中,端起酒倒进喉咙。
杯中之酒尚温。
又吃了几盏,孙元就走到粮包前,用刀划破三口口袋,把里面的米都倒了,将三具尸装进其中,扔进了大运河。
本一切弄好,他才感觉手上一阵剧疼。
低头一看,原来刚才用刀砍冒成的时候,却被水壶中的滚水烫出了一串燎泡。
他笑了笑,到淮河边上用冰凉刺骨的江水洗了头面,胸中的热血才逐渐平复下去。
低头看去,黑暗的水面上是一张刚强如铁的脸。
又提了一桶水,将食肆里的血迹都洗刷干净,一切都显得从容淡定。
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孙元已经将自己收拾停当,刚才死在自己手头的三条人命对他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孙元心中也是奇怪,作为一个军史爱好者,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梦想过自己骑着高头大马,纵横驰骋于沙场上。
打仗是要死人,他不认为自己真到了战场上可以冷静面对横飞的血肉。
可就在今天,一口气杀了三人,心中却平静如水,就如同宰三只鸡一般。
“或许,我就是为这个乱世而生的吧……”
“明朝,我好象有些喜欢上你的快意恩仇了!”
……
又过得片刻,天已经黑尽,管家商号的脚夫过来了,有一百多人。
清点装船之后,一口小木箱子放到了孙元手上。
打开一开,里面是一百多两黄灿灿的金子。
终于赚到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桶金了!
孙元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喜悦,在商号里和管老板说了几句话,又记起今天晚上要去皇兴寺参加韶虞人和顾横波的才艺比试,就向管老板借了一条船。
下了船,估摸了一下时间,大概是后世北京时间傍晚六点左右,宴会也该开始了。
杨巡抚的别院位于距离河岸三里地的地方,孙元下了船,走了片刻,在野地里找了一棵歪脖子大槐树,用刀子挖了一个坑,将黄金埋了进去。准备等参加完今天晚上的宴会,拿了户部凤阳官署的堪合,明日再过来起了黄金回如皋。
天色一片漆黑,也看不清楚路,但杨巡抚的别院却是一片灯火通明,隐约有宾客的欢笑声、乐队的丝竹之声顺风传来。
三里地,片刻就到。
孙元走上前去,就有一个门人模样的人迎过来,见孙元潇洒从容,不敢怠慢,忙客气地问他找谁?
“小生如皋孙元。”孙元从怀中掏出大红请贴递过去,道:“敢问,韶虞人姑娘来了没有,现在何处?”
那门人一看帖子,笑道:“原来是孙相公,里面请,筵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指了指远处一座高大的画楼:“就在那边的院子里,韶姑娘大概也在那里。”
“劳烦!”孙元客气地一点头,用右手提了衣裳下摆,风度翩翩地跨进了门口。
门人心中赞了一声: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时间已经到了崇祯八年正月十四夜,离农民军进凤阳只剩十二个时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