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涨的又黑又红。
“……丁子华,你,你没病吧你,”他咬牙切齿的道,正丁子华,失心疯了,竟然真的扔了副局长的位子不干了?
“你才有病呢,忘了跟你汇报了,我被抽调到创建办了,现在就去报道了……”丁子华道。
“创文办?”张法辉一愣,抽人竟然没跟我这个一把手说一声,当即冷声道:“哼,谁抽你去的,没经过我同意,我看谁能把你抽过去!”
“哈,不好意思了,张局呐,”丁子华看了一眼郭小海,笑道,“季民强季书记亲自调我过去的,你要不服气啊,就去问季书记吧,拜拜了,对了,别忘了派人过来,要不你亲自过来主持大局也行,也不然,这帮环卫工人脾气可不太好,你都欠人家三个月加班费没给了。”
“丁子华,你!……”张法辉还没咆哮出来,丁子华已经“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啊,这个狗东西,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丁子华掐着腰,终于站直了身子。
“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坐进了小车的丁子华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个低矮狭小的办公室,忽然感慨了一句。
“前面有你的大好前程,又何须回头。”郭小海道。车窗升起,小车很快使出了环卫所的院子。
要做大事,就要有自己的班底,班底从哪里来?最忠诚可靠的班底,是自己起来之后,把原来的老兄弟提携起来。
郭小海一直很在意这一点,现在这种旷达的心态之下,更是注重这一块儿了。除了丁子华,他想帮助争到大好前程的兄弟,还有。
青山乡。
暖洋洋的太阳晒在产业园值班板房的房顶上,乡农技站支部书记谢广波正躺在那里,两手抱着头,看着前面田野里来回的身影。
农技站的老石他们,都在田间地头的指导农活,不管活多活少,他们都已经习惯了闲不着,田间地头的,总能找点儿事做,倒也没心没肺的快活。谢广波也是,现在天天跟他们一起下下队,也就是个带工资的农民。可是对他这样有胸襟抱负、又大小也是在个领导的位子上,这样大材小用、不被重视、被挂起来的感觉,还真不是个滋味儿。
实际上,自从郭小海走了之后,齐三太和张洋他们当权,作为郭小海当年亲密搭档的谢广波就不受待见了,基本就挂了起来。空出来的站长的位子,原本铁定是他的,可是到底也没落到他的身上。现在,从城关镇又来了一个大学生村官,一步到位,当了站长了,说是学农学的,刚走出校门的小娃子,就算是学农学的,连锄头都没拿过,一点儿经验没有,怎么能当指导全乡农业的专业站长呢?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人家不过是来过渡的,像这些有关系的,公务员一下弄不上,所以先弄个事业单位的位子,等到以后,便可以借着从村干部、站所干部等直接选拔领导干部的机会,直接提拔成副乡长、副局长的,一举反而成了那些歪着头才考上公务员的领导。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社会,更是一个残酷的自然。谢广波站起身来,远处,是一排杨树,山风吹来,树叶飘洒而落,谢广波心里不禁慨叹一声,时光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几年前,那里站着两个身影,正面对着广阔山野,意气昂扬,那是他正在点化初出茅庐还混沌无知的郭小海。而现在,混沌无知的农民小子已经成了益阳官场炙手可热的人物,而自己呢?
“老谢,老谢,谢站长!”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谢广波收回了目光,看到乡政府那辆黑色的小车正停在旁边的小路上,车门开着,一个杏色小袄的女人正往这边跑来,衣襟敞开着,里面鹅黄色的修身线衫,随着跑动,身前一片波浪涌动。
谢广波呲着牙,看着眼前的美景,伸头吼吼的笑道:“郑乡长,忙乎乎的干啥呢,慢点儿跑,晃得人眼晕。”
小跑来的,正是副乡长郑美萍,也只有她,能跑出来这个韵味儿。郑美萍手搭在额前,仰起了小脸,一看谢广波居高临下的目光,忙拉紧了小袄衣襟,白了他一眼,嗔道:“谢广波,你可也学坏了啊,还不赶紧下来,你的老伙计找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