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唐先海并不是让他鉴别这把壶的新旧,而是让他判断一下这把壶的水平。
因此他只是略一皱眉,便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把秦权壶的壶身上,捧在手里上下打量起来,打量片刻,咳嗽一声,这才开口,“唐先生,这把壶,怎么说呢,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但是,这壶的里子有点别扭。”
“里子?”
“哦,就是气质,”徐景行解释道:“我做雕刻,习惯性的把一件雕刻作品分成面子和里子两个部分,面子就是能用肉眼看到的因素,比如说造型、做工之类的硬性条件;里子则是需要用心去体会的那些因素,比如说咱们常说的气度、气韵、气质之类。”
唐先海恍然,随即又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这把壶的作者手艺好,但底蕴差,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就像一个技法娴熟的画工,可他只是技术好,但作品没有自己的灵魂,想象力和创造性都很差,画里面完全没有自己的想要表达的东西,只是为了画画而画画,画出来的画跟临摹的作品一样……”
徐景行说到这里,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这壶哪里不对劲儿了,这壶,是仿壶,”说着指着这壶身上的刻着的一行字道:“看这字,‘何以品泉,称之秦权,己亥夏五月彭年’,有题有款,字写的也不错,但是,老实说哦,这字跟这壶完全不搭配。”
“怎么不搭?”唐先海的眼睛更亮。
徐景行将目光移到余泽诚脸上,“余先生是书法高手,应该知道真正的书法高手很懂得布局,有多大的空间写多大的字,字距、行距以及字体结构和走势都是有讲究的,对吧?”
余泽诚连连点头,“没错,非常讲究。”
“可是这把壶上的这几个字,却怎么看怎么别扭,单个字看,刻的也还不错,可细看就会发现,第一行的第一字的位置就乱了,就是这个‘何’字,有点偏下,以至于下边的三个字只能凑的紧一些,这样一来,第二行也只能紧凑着写,不过为了弥补这个缺陷,第二行的四个字的间距稍微平均了一些,看起来稍微好了一点,最后是落款,落款在左下方,字体尺寸较小,这个缺陷就更加不明显了。”
“虽然不明显,但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徐景行说着伸手捂住开头的八个字,只露出落款给唐先海看,“您单独看落款,很正常吧?”等唐先海点头以后,手掌慢慢的向右移,把那八个字一点一点的露出来,当第一行字露出来以后,那种忽然带来的落差就很明显了。
“现在,您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不?”
“有点不明白……”唐先海却眉头紧锁,“谁的作品都会出现偏差啊,我虽然不擅长书法,但也会写几笔,在纸上写字的都是后有可能写错位置,何况是在紫砂壶上刻字,这种情况应该很常见吧。”
“没错,这种情况很常见,但是,唐先生,您在制壶的过程中出现这样的失误,您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