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风铃呆呆地望着这只泪流满面的猴子。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没有!”
“我之所以一直不去地府,不是因为我忘记了,而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不想那么快跟太上老君撕破脸皮。”
“你以为那十年我是怎么熬过去的?你以为抱着木桶飘在通天河上的时候我喊的是谁的名字?你以为走在沙漠里七天七夜滴水未进的时候我想的是什么?”
“我想的是她的声音,我想的是对她的诺言……不是这些,我根本撑不到今天!”
他紧紧地咬着牙,露出狰狞的面容:“没想到……没想到最后还是……太上老君……生死簿是他封印的,雀儿的魂魄肯定也已经在他手里……妈的,他妈的!这个老杂碎!老杂碎!”
抬起手,整张书桌被掀飞,堆放的折子散了一地。
风铃呆呆地看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在算计,都在拿雀儿当筹码……太上老君、须菩提、元始天尊……”
“这帮龟孙子……谁若是敢对雀儿动手,老子就敢玉石俱焚!这三界谁都别混了,大家走着瞧!”
扬起披风,他大步走出门外,头也不回。
卷起的气流牵引着散落一地的竹简纸张打转。
偌大的书房中,就只剩下风铃呆呆地站着,望着满地的折子,红了眼眶。
……
淡淡的月光下,风铃蜷曲着身子坐在花果山顶端的岩石上,哼着儿时的歌谣。
那一曲,犹如天籁,带着莫名的感伤。
一只雀鸟拍打着翅膀落到她的指尖上。
“声音那么好听,为什么平时都不见你唱呢?”
“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唱歌会引来雀鸟,怕被人当怪物,所以不敢唱。今天我终于知道,原来我跟他们是一样的。”风铃痴痴地笑着,静静地看着落到自己指尖上歪着脑袋的鸟儿。
身后,太上老君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许久,风铃又是淡淡笑了笑,她仰头望着那一轮明月叹道:“老先生,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吐出的淡淡的雾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月色中,蓝色的双眸蕴含了点点晶莹。
“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在风铃离开斜月三星洞之后……接近风铃。呵呵……我真傻,为什么会以为遇到道祖是因为偶然?”
太上老君依旧静静地站着。
“如果风铃就是雀儿,那兜率宫里的那一位,又是什么呢?”
太上老君微微张嘴,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是你的羽毛,有跟你一样的记忆,便是用搜魂术,也分辨不出真假。”
“你说错了,她不是我的羽毛……她是雀儿的羽毛。风铃和雀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如果她生了,我就得死。”
那声音渐渐有些哽咽了。
太上老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风铃的背影,月色中,清清冷冷。
至始至终,风铃都没有回过头来。
许久,风铃微微低着头,轻声道:“老先生,可以告诉风铃一切吗?风铃想知道,猴子一直说要告诉我,却从未说的那些。风铃……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其实,许多事情你都已猜到一二了,只是还少了关键的一点,以便将所有的一切连贯起来罢了。”太上老君抿着唇,轻声道:“老夫执掌天道,而那猴头,乃是天道之外来物,在老夫发现他之前,他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会破坏天道秩序,导致连锁反应。这当中最重要的一道次裂痕,就是你。你因他而死,又转世到他身边,以至裂痕扩大。”
“排除天道的自愈,老夫还必须设法让你们两个都按照天道的路线走下去。他的路线是两次反天,任弼马温,任齐天大圣,压五行山下。你的路线……”
“我的路线?”风铃睁着眼,那眼泪一滴滴坠下:“我的路线则是死,因为我本就不应该存在……对吗?”
老君静静地站着,沉默,许久才再次开口:“准确地说,不只是你,还有你所说的……那个雀儿。你们都不应该存在。”
“那老先生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风铃呢?你完全有这个能力。”
“不能杀。你和猴头已熟识,只要你一死,猴头必定会追查死因。届时,一翻生死簿,便是一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风铃又是痴痴地笑。
飞舞的萤火虫印在双眸之中,就如同漫天的星辰。
“那……老先生打算怎么呢?”
“那假‘雀儿’你已经看过了。老夫的意思是,只要你自愿身死,老夫便许诺庇佑猴头,让他在往后的路上少些坎坷。同时,老夫也会还猴头一个‘雀儿’,以断了他继续追查的念想。如此一来,三界皆可回复往昔光景。”
“如果我不同意呢?”
一阵微风刮过,扬起风铃的长发,掠过太上的鬓角。
寂静的夜中,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呆着。
许久,太上静静地注视着风铃,低声道:“你会同意的。”
风铃顿时笑了,痴痴地笑,笑到最后,掩面而泣。
“好好考虑一下吧,老夫等你的消息。”
太上的身形缓缓在黑暗中消散。
空荡荡的山巅上,月色下,只留下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