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努力帮沈洪牵线搭桥,这条线、这座桥恐怕也用不上了。
换届期间,是动干部最频繁的时段,指不定哪里出个位置。杨立东在平泽主政多年。这次他会不会动,这个还真说不好,不过按照惯例,他应该动一动了。
沈洪见他沉默不语,有点沉不住气,说道,“我知道这事儿很难,但那是对我而言,对你不见得有多难吧。”
吴蔚觉得他太高看自己了,虽然在别人眼里,他跟在洛文海身边,有机会进忠言也有机会进谗言,但吴蔚知道自己的分量,他始终没忘了,自己只是个秘书,他不能越位。
“这样吧,沈县长,你回去以后,马上组织一份材料,以蛇仙开发区为例拉动现代农业发展为主题,两周之内报上来,直接给我就行。”吴蔚像是开悟一般,突然说道。
沈洪一时没明白过来,“写材料?关于蛇仙的各种材料太多了,一直在宣传,声势造得也挺大,省市领导们都知道这事啊。”
“你听我的,准没错。”吴蔚并没有瞎说,这些天,他发现洛文海一直在研究现代农业发展。如果从现代农业发展的角度写一篇建议性调研文稿出来,对全省农村发展一定会有指导意义。而蛇仙便是传统农业与第三产业发展密切结合的典范,可以成为现代农业发展的范例,具有一定的典型意义。
沈洪点了点头。他心里明白,吴蔚在领导身边,知道他在想什么,关注什么,直接伸手去要官,这种做法是最不明智的。虽然觉得吴蔚的想法挺没谱儿的,但不去试试,谁也不知道效果。
“安良现在怎么样?”蔺安良这个人,如果吴蔚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他恐怕一辈子不打电话给他。
蔺安良的理由很充足,人家是第一大秘,事多的很,咱这种小人物,就不要打扰人家了。哥们情谊装在心里,时不时拿出祭奠一番,想想在一起时的快乐就够了。——蔺安良就是这种想法。
“跟王爱红俩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冲突不断。自从老皮被双规后,她也消停了不少。毕竟靠山倒了,谁还买她的账?那女人就那个性子,浑身长刺儿。现在又瞄上老魏了,整天往老魏办公室跑。”
“老魏?魏县长吗?”吴蔚有些诧异,这个女人,还真是把“至贱则无敌”作为一条铁律践行到底。
“是。老安那人你是不知道,对花花草草不怎么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清纯上档次的。对这种公共汽车,他根本没有兴趣。”男人在一起的话题,永远也离不开女人。
吴蔚不由哑然失笑,谈着谈着,怎么会谈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安书记和魏县长两人,这次有没有动静?”
“没有吧。他们俩都是届中换的,怎么也得干满一届再说。现在他们俩配合得还算不错,县里的工作也上去了不少,在全市排位都挺靠前的。”沈洪说道。
“其实,安良应该能挑起重担来了,应该找一个更适合他的地方。他才三十多岁,当个乡镇长恰逢其时。”吴蔚犹豫再三,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安良经过这两年的锻炼,确实成长得相当快。特别是脾气,很能控制。这点安良也说过,感谢王爱红,如果没有她这么折腾,恐怕他还是那种火爆脾气。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跟安书记说一下这事儿。该用的干部就该用起来。”
两个人又聊起过往的那些人和事,吴蔚自是唏嘘不已。特别是提到马土根的时候,沈洪说了不少。马土根在商业城那片买下了几栋门市,梧桐祥院扩大了规模,小日子过得那叫相当红火。
自从偏头儿再次被抓进以后,马土根好像变了个人,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马土根死了,现在的马土根,低调、谦虚、乐于助人,老好人一个。今年开发区管委有个提议,还想把他列入政协委员名单呢。
“你是不是也有些想法了?首长恐怕要动了,他一动,你就得动,是跟着他走吗?”吴蔚最不愿意别人跟他提这件事,沈洪还是提了,他只好苦笑。
“沈县长,我的事不能由我自己作主。我不是首长的个人附属品。首长走了,也不太可能把我带走。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
“你这种性子,就是水的性子,我喜欢。”沈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不争,有时候反而是最强硬的争。我听人说,你是首长眼里红人,你能当他半个家。”
“那都是人们传说的!我就是一个小秘书而已,把该干的事情干好,保证首长有旺盛的精力掌控全省大局,我还能做什么?”
“你把自己摆位很低。恰似水的性格,你倒再次让我刮目相看了。”沈洪叹了一声。
看来,人站在什么位,说出什么话,那是不一样的。水往低处流,顺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