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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譬如朝露(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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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一样,潇洒地挥挥手说:“我没事。”然后飞快地闪进了房间。

    他从壁橱里抱出被子,在房屋中间的地上铺好。保证它们既不靠近门窗,也不靠近隔壁住着其他刀剑的那面墙。虽然这点距离说起来没什么差别,但他还是期望他们不要听到,或者……听到的动静能小一些。

    烛台切仔细地关好窗户,跪坐下来,等待着审神者的到来。都彭没有让他等太久。他的脚步声轻缓,带着从容不迫的韵律,由远而近停在烛台切门口。太刀付丧神听到了小短刀清脆地招呼“主人你下来啦”,以及打刀低沉的问候。但这些声音都像在很远的地方出来。

    他紧张到没注意都彭回答了什么,只觉得一转眼,审神者已经推开了门,走进了他的房间。人类青年提着一个箱子,轻轻地放在屋里的桌子上。烛台切本来紧张得发抖,在看到箱子的时候,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没什么,他在心里轻声告诉自己。不会很疼的……就算疼,也肯定比不上重伤的程度。

    他向审神者行礼,礼貌地问候道:“您来了。”

    都彭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不同寻常的冷静。他“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背对着烛台切,保证他看不到箱子里的东西,然后打开了它,从里面拿出一台摄像装置。接着,审神者又翻出一个三脚架放在地上,把摄像机支在上面,调整好角度,对着面无表情的烛台切体贴地解释说:“这是录像用的机器,可以用来保存影音资料。我要把一会做的事录下来,以便今后研究参考。希望你能配合。”

    烛台切光忠在听完这段话后展现出的表情,让都彭印象深刻。但他在几秒钟内就回过神来,深深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的情绪,驯顺地回答:“好的,主公大人。”

    都彭继续说:“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就可以开始了。躺下吧。”

    烛台切光忠回答了“是”,然后他犹豫了,垂着头低声问:“需要我……脱掉衣服吗?”

    都彭摆弄着摄像的仪器,头也不抬地说:“不用。”

    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箱子里又掏出一个睡眠眼罩,递给太刀付丧神,“带着这个。”

    烛台切光忠伸出手,从他手里拿走了眼罩。这次,他已经重新调整好了自己,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泄露自己的情绪。显然,审神者希望他能够惊慌失措、恐惧失态,而不是保持冷静。如果能够按照人类青年的期待哭泣和求饶,大概能够少吃一些苦头。

    他会服从审神者的其他要求。但对这点人类青年没有明说的企图,烛台切光忠不打算配合和满足他。这不明智,这太傻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人类就是这样,总是充满了征服欲。如果他太配合,也许反而会让他迅速失去兴趣。

    他坚持的时间越长,对五虎退和山姥切国广来说就越好。

    孤独的献祭者沉默地摘下自己的独眼眼罩,戴好都彭为他准备的双眼眼罩。黑暗笼罩了烛台切光忠,他躺下,摆出仰卧的姿势,两只手规矩地贴在裤线上,等待着承受审神者即将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

    都彭从箱子里拿出自己的拍立得,“啪”的一声,给这个强行加戏,给自己套上圣洁祭品光环的太刀付丧神拍了一张照片。在等待着照片输出的时间里,他琢磨着今天的日记内容,后悔没有早想到这个主意,给不久前第一次摘下被单、一脸神奇表情的山姥切也拍照留念——不过没关系,趁着还没有遗忘,他可以凭着记忆画下来的。

    山姥切国广的另说,烛台切光忠的这张照片,绝对是他可以嘲笑一辈子的黑历史。

    都彭挑了挑眉,侧身挡住他的抢夺。他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尽量减少输出,用打粉棒轻轻敲击刀身。这样做没什么风险,他曾经帮助五虎退成功手入过——毕竟,短刀理所应当比打刀脆弱,况且退的级数远低于山姥切国广。

    没想到,付丧神在本体被打粉棒碰触的瞬间,触电般颤抖了一下,虚弱地倒在都彭肩上。他的脸本来已经够红了,此时却还可以加深颜色,这实在令人惊叹。

    一直小心隐藏自己的付丧神,在此时甚至不顾上拉住被子,遮挡自己的身体。他心有余悸、焦急无比地伸出手拉住审神者的胳膊说:“别这样……你、你会让我的身体变得很奇怪!”

    都彭:“……”

    他无语地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山姥切国广。尽管是成年人的外貌,但是付丧神的眼神清正纯洁,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引人误解的话——他向来不喜欢小孩,正是因为他们有时的话,让他实在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没想到软软的小短刀五虎退尚且没触过这个雷点,他的山姥切国广倒如此天真——好在,他终于确认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既然审神者论坛里一致认可“无伤手入保养对刀剑来说是一种至高享受”这种说法,那么山姥切国广产生这么大的反应,有可能不是因为不舒服,相反,很有可能是因为太舒服了。

    但他显然不懂这种反应代表着什么。就像从没获得过极致性·高·潮的、一直循规蹈矩,认为做·爱不过如此的人,如果有一天换了床·伴,体感从习惯性的小火慢炖,突然变成急火烧开沸水,蒸汽冲开壶盖,沸腾的水花喷涌而出,甚至浇灭了炉火——他当然会为这种失控惊慌失措。

    偏偏山姥切国广又是别扭害羞的个性,会像现在这样死都不愿意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审神者只能无语地注视着山姥切国广。直到付丧神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缓缓松开他的胳膊,重新拢紧被单,把自己藏起来向后退缩,一直撤离到离都彭一臂远的地方,磕磕巴巴地道歉说“对不起”,这才重新开始手入。

    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都彭彻底松懈下来。然后,他沉声指责说:“山姥切国广,你有没有想过,像你刚才这样突然扑上来,如果是其他的审神者,很有可能会不小心碰到你的刀锋受伤。况且,如果我躲不过去,你就要从自己主人得手里抢走东西吗?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这种错误。”

    金发的付丧神重新蜷缩成一团。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被审神者责备后,整个人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在被子下拼命释放着浓郁的负能量和超强的低气压。沉默了一会,才闷声说:“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都彭忍不住叹了口气。被子下的付丧神马上抖了一下,就像他刚才并不是在叹气,而是朝他挥了一鞭、或者捅了他一刀——就像面对五虎退那只趴在他膝头的幼虎,审神者难得在短时期内又有了想要认输的感觉,他放下打粉棒,用奉书纸轻柔地擦拭起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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