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正在打颤。
而蒙古军还在翻滚向前,号角金鼓,连绵不绝,直到距离城头五十步的位置,大军这才停下。
因为那里,正是程毅带人日夜赶工,才挖到壕沟的边界。见蒙古大军停下脚步,所有人心中俱是一松,可还没等众人那口气呼出,就看到蒙古骑阵深处,突然分开出一条巨大的裂缝,随后,裂缝两边翻卷张开,当中簇拥着一个披着银甲的老将。
随着老将驾马而出,军阵深处,都爆出惊天动地的呼吼!
“是他?”
待看清老将面容,赵振的心头巨震,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眼前这支蒙古骑军,三番四次佯装攻城的动机。
毕竟,眼前之人,除了那位一心图谋许州的郭德海,还能有谁?
随着郭德海每走出一步,他的身后,近万蒙古骑军发出如山般呼吼声,那吼声响彻在战场上空,几乎震散了天上的云彩。更听得城头上,千余昌武军士卒面色煞白,所有人都咬紧了牙关,死死的盯着军阵中央,那道孑然孤绝的身影。
眼看着骑军气势达致顶峰,郭德海才一把勒住了坐骑,猛地扬起手,示意全军禁声,他身后的万余蒙古骑军,才渐渐安静下来。军阵当中号角声,随之从急促转为悠长,军阵内的欢呼又从低沉,直至无声。
到了最后,只能听见狂风掀起旌旗的声音,许州城上城下,两军数万名将士遥遥相对,无数把弓矢弩机,在这一刻已经全部张满,箭镞闪动着一层层的寒光,只要诚意一声令下,就能将冲在最前的蒙古骑兵,射的人仰马翻。
遥看许州城头,昌武军士卒如临大敌之状,郭德海淡淡一笑,放声大呼:“当日,三峰山一战,某令人来许州招降,却遭尔等杀害。今日,我蒙古大军围攻开封,占河南,诸州无敢不从,某再来许州,尔等还不速开城献降?”
他一开口,周围骑士就开始大声重复他的话,一圈圈的传出去,到了后来,就是成百上千人同声大呼:“献降,献降……”
听到蒙古骑兵喊着,许州这头,昌武军士卒无一不脸上难看,而望楼上,程毅也认出了来人正是郭德海,只听他冷笑一声,“郭将军多虑,但凡开封屹立一日,昌武军便誓死效忠。今日,俺不谈献降,只求穷尽许州之兵,百姓之力,死战到底!”
见总领都开口了,昌武军士卒也不敢示弱,随着手下亲兵将程毅的话喊出,整个城楼上几乎都沸腾了,无数人异口同声的吼道:“死战到底,死战到底!”
郭德海抬头,和望楼上的程毅目光遥遥而对,对面那个黑脸汉子,他有些印象,心知此人是那许州守军大帅古里甲石伦的心腹,能说出此番言论来,他并不稀奇。
但令他真正感到吃惊的是,此人身边所站之人,赫然就是赵振。
显然对方也瞧见他了,就在二人目光相撞的刹那,赵振还冲着他笑了一笑,如此一幕,看到郭德海心中顿时火起。
他又不傻,岂能看不出,赵振出现在此地意味着什么。
海日古失踪,夹谷琦等人叛乱被杀,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那个,站在望楼上笑而不语的赵振。
若是当初在校场上,自己晚来一步,任由那抄思领人将其除去该有多好?否则自己也早该受降入城,坐拥了许州了,也不会有今日局面。
郭德海心中后悔不已,可一切都已经晚了,此时此刻,他只能够压下心中的愤怒,像什么事都没发过似的,笑问道:
“对面,可是赵振赵大人?当日均州大营匆匆一会,某对大人甚是想念,希望大人不要忘了与某的承诺。等到拿下许州,某定命人打扫营帐,以待贵客……”
郭德海的笑声,令赵振没来的一阵不舒服。
对方一副自己人的语气,分明就是挑拨他和昌武军的关系呢,想着,赵振余光巡视一圈,虽说程毅他们一个个不为所动,但四周的守军士兵,却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下意识的打量起自己了。
就这点手段,也想离间?
赵振心中冷笑,他遂学着程毅的样子,拿手在嘴边做了个扩音的形状,道:“郭将军客气了,在下对将军也是极为欣赏,待到将军卸得战甲时,在下必派人请将军来府上一叙。在此之前,将军大可领兵攻城,在下倒想看看,是将军麾下众骑的皮肉坚韧,还是我许州城墙更为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