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在背后捅的那刀太狠,我都要被他的演技感动了。
“景昕,容振堂是蓄谋已久,即使我站在你这边,我们也斗不过他。”方天宇握住我的手臂:“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但是我当时也是逼不得已。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现在只是想尽力补偿你一些……”
“你说的没错,容振堂蓄谋已久,那样的破产评估即使你方天宇不做,自然也有王天宇、李天宇来替他做。毁了景家的是他不是你,只要这样想一想你的良心是不是就能好受一点儿,晚上才能睡着觉?既然如此,都不是你的错,你也不需要给我什么补偿吧?若说犯错,错的人是我,只怪我当初眼拙,错看了人。”
“景昕,你一定要这么说吗?我们算是一起长大,我不信你一点儿都不念及旧情。你可以不与我这样针锋相对,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尽力弥补自己的错误……”
“你打算怎么弥补?你能把景容还给景家吗?你能让我爸爸恢复到三年前的样子吗?你能把容振堂也弄到像我爸爸一样躺进ICU吗?”我挥开方天宇搭在我手臂的手:“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不要说想弥补的话。我可不是容清浅,能装出一副圣母样:跟你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用放在心上这样的话。方天宇,我告诉你,容振堂毁了景家,你跟你父亲都是帮凶,这份‘情谊’我记得清清楚楚,一辈子都不会忘!”
“景昕……”
我快步从方天宇面前走过去,衣袖也没被他扯到半片。回到包间时宴席基本已经散了,乔奕谌让甄昱作陪去夜总会进行下半场。偌大的包间渐渐安静下来一片杯盘狼藉。
乔奕谌给我要了一碗解酒汤,看着我喝完才带我离开。我觉得喝完醒酒汤之后还可以,但是夜风一吹居然晕得不行。乔奕谌马上扶住我:“以后无论是谁让你喝酒,都不许喝。”
“没事儿的。”我弯了弯嘴角,笑得有些虚弱:“时间长了没被灌酒,变得娇气了。”
来接乔奕谌的是上次那辆相当拉风的劳斯劳斯幻影,上车后乔奕谌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睡一会儿就好了。”
“嗯。”我闭上眼睛,那些陈年往事一帧一帧地在我脑海里掠过,像是一部散发着阴谋气息的电影,听都听不下来。
从前枫城的商界双足鼎立,盈嘉和景容虽然领域不同,但像两艘航空母舰掌控着枫城的经济命脉。就在三年前,景容轰然分崩离析。当时父亲由于变故突发脑溢血,一直在抢救。我作为父亲唯一的财产继承人,参加了景容的董事会。我虽然从未参与过景容的管理,但也明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除了股票基金景容还有工厂和地皮,怎么也不至于宣告破产。
当时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就是账面上巨大的亏空,至于那些钱究竟用到了哪里,没人说得清楚。景容资不抵债宣告破产,偿还银行贷款及各种债务之后,景容仅剩的一些资产再次分配,留给父亲的就是一间濒临倒闭的夜总会。整个公司的资产评估是当时的财务总监方天宇做的。
就这样,昔日的商业航母陨落。而创造这个商业神话的三位元老今时今日是何下场——我父亲景封柏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朝不虑夕;方天宇的父亲方诚信另起炉灶的投资公司在纽约挂牌上市;容清浅的父亲容振堂坐上了枫城商界的头把交椅。是的,今天的枫城商界不再是双足鼎力,而是容氏一家独大,就连根深蒂固的盈嘉也无法盖过它的锋芒。
这样的格局,明眼人都想得到景容当年的破产必然内幕重重。可是想到有什么用,现在是法治社会,任何事情都要用证据说话。我拿不出任何容振堂侵吞景容资金的证据,那么,一切都不会改变。
脑袋里乱哄哄的,可我居然真的睡着了。晚上醒过来时眼前一片漆黑,我喉咙干得冒烟,伸手开灯却不知道带倒了什么咣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兀秃。
啪的一声灯亮了,我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发现灯光还算柔和不太刺眼。
“怎么了?”我听到乔奕谌睡眼朦胧的嗓音。
“我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弄地上了。”我看看床头柜,原本立着的相框被我弄倒了,还有一只水杯滚在地上。
“不用管了,明天有人收拾。”乔奕谌长臂一伸把我收进怀里。
“你松开,我要喝水。”
“等着,我去给你拿。”乔奕谌起来,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穿着一条睡裤,就那样半裸着出去了。
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里是乔奕谌在星河苑的卧室,但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真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